避难所(1 / 3)

本罕利的深秋已经很冷了,堆积在地上的墙皮与水泥碎屑好似过早降临的落雪。

接连不断的枪声不管不顾地响着,废弃剧院地下室的煤油灯忽闪一下,令所有躲在这里的人们面孔都晦暗了一瞬,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使得本就焦灼得淌油的气氛愈发滚烫。

“这里没有信号,我们得上去,我们得让世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唯一站着的,是一个头发不长,眼尾上挑的年轻女人。所有人脸色灰败,唯独她神色淡淡,冷静至极。

“上去?上去送死吗?楚岁安,够了,你上没老下没小,当然可以扮英雄!你替别人考虑考虑,上面在打枪,那可是真的枪!”

胡子拉碴,嘴唇发紫的男人瞪着充血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女人,震颤的瞳孔仿佛在说他看到了一个疯子。

“在这里躲着只是等死。”楚岁安情绪很淡,平静得令人不堪。

毫无疑问,这是事实。

本罕利民间武装组织与执政人在前天突然爆发了冲突,数枚导弹不打招呼就落下,使得房屋倒塌,死伤遍地。一行来出差的新闻团队历尽艰险才找到这块紧急避难所,可是停水停电,没有信号,而此时头顶枪炮轰鸣。

如果一直躲在这里,只是等死。

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奚落,男人有些气急败坏。但此时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天花板都震了震,给他吓得噤了声。

相比之下,他面前的女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一个瘦弱的男人在她平静的目光下感到非常煎熬,颤抖着发出声音:

“那个......楚岁安,太危险了,你战地工作经验多,胆子大,不比我们,我们这是第一次碰上真战地。”

“你要是实在想上去,也甭……甭拖累大家。我把我的防弹衣借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楚岁安被他看得不太舒服,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

她将外套拉链拉到了顶,最后扫了一眼蜷缩在地板上满面惊恐的同行,拒绝了防弹衣:“不用。那我走了。”

说完,她弯腰拎起自己的相机包,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转眼间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脸色发紫的男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消失的拐角:“……真是疯了!”

旁人重重抽了口冷气:“真是不要命了。”

.

他们藏身的剧院残破得有些不雅,墙壁破碎,大张着裂口,钢筋歪斜扭曲地横在半空,暴露出内里空无一人的座位,和已然塌陷的舞台。

如同一芭蕾舞演员被开肠破肚,赤条条展示着生了蛆的五脏六腑。

楚岁安双手举着相机,紧贴着斑驳的墙壁,走到剧院紧闭而漏风的红门前。门外枪响爆鸣,几乎震掉墙灰。她摒住了呼吸,在袖子上蹭了蹭沁出指尖的汗,一点一点推开了锁已经坏了的门——

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砸在了她的马丁靴上。

是一只手。

楚岁安动作一顿,抓着相机的指尖骤然一紧,指甲险些划破相机上的油漆。

她定了定神,才注意到那手上皮肤斑驳开绽,而后平稳了一下呼吸,试探着再将门缝开大了一些。

原来是一具横在门外的士兵尸体。

这个人半边身体已经没有了,而仅存的皮肤上都是绽开的烧伤,焦黑猩红的死皮。只有他脖颈上一条金属链子反射着莹莹月光。

楚岁安感到喉咙里一阵发紧的抽搐,她闭了闭眼,举起相机,拍下照片。

然后弯下腰,将挂在这人脖子上的金属链子轻轻抽了出来。那上面挂着一个磨得发白的铁片,铁片上刻着的字的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

很显然是长期贴身而放的结果。

“津布......”楚岁安轻声念出铁片上的刻字。

本罕利的人们讲究给入伍的男人篆刻一个金属铭牌,好让他无论以何种方式死亡,最后都能以自己的姓名下葬。

楚岁安轻轻将铁片放回那名死去的士兵的胸口,轻声道:“晚安,津布。”

枪炮声仍旧在不远处轰响,寂静却在绽开的皮肉间发酵,给时间拉得很长,很漫长。

直到尖锐的燃烧声由远及近地厉啸而起。

本略微失神的楚岁安,目光陡然变得冷冽,只消一瞬间反应,拔腿冲向街道对面墙体倒塌形成逼仄巷子。

在她身后,一枚炮弹坠落在剧院门外的破碎街道上,使得无数大理石碎片暴雨一般四处飞溅,带着几乎可以擦出火星的速度,在楚岁安刚站过的砖地上嵌出了刻骨的深坑。

如果她还留在那里,大概已经被扎了个对穿。

只是已经死去的津布,身上再次埋进了数片弹片。

楚岁安飞快地奔跑着,将身后那预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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