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住宿楼顶层的露台。
宋丞风靠近露台边缘,手臂轻轻搭在围栏上,隔着一段距离,俯瞰院子里的喧嚣。
“你要不要紧?确定不回去换衣服吗?”牧冬尧站在他旁边,看了眼他的膝盖。
刚才他被砸到,一闪而过的异样令她有些在意。
“没事。”他拢了拢外衣,长长的衣摆遮住那片深色的酒渍。
他本来不想提及这件事,但既然决定要把过往和盘托出,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诚。
“有点湿不要紧,只是碰到了旧伤。”
他的膝盖有“旧伤”?什么时候的事?
难怪总见到他站立不稳,而且也不骑马了。
她随即想到什么,问道:“你那年退出世界马术大师赛,也是因为这个伤吗?”
他默了默,点了下头。
“是。”
要受多严重的伤才会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牧冬尧深吸了口气,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跳障碍的时候不小心摔马,膝盖撞在障碍支架上了。”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然而事实却比他说得复杂得多。
世界马术大师赛在荷兰举行,而参赛的选手和马匹则来自世界各地。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适应场地,在正式比赛之前,每对人马组合都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进场热身一次。
场地的灯光是清冷的白色调,令人有种被严肃注视着的感觉。
同一时段热身的选手大多已经进了场,围绕场地边缘缓步而行。
随行的教练检查好Eric的装备,把缰绳交到宋丞风手中。就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一下。
猜到大概是她来的消息,宋丞风没有急着上马。他摘下本已戴好的手套,从兜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一条新短信,发信人如他所料,写的是牧冬尧的名字。
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和她联系了。
迫近比赛,各种训练和流程手续都紧张起来,加上荷兰与中国有时差,他忙完时往往已经是国内的深夜,不适合再打扰。
思念随着分别的时间日益加深,比赛的压力也令他怀念起和她在一起时,轻松愉快的记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她选择了短信形式,但在点开收信箱之前,他无疑是期待的。
谁知,短信的内容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五个字。
【我们不合适。】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反复读了几遍,才勉强确定这几个字符表达了什么意思。
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当即回拨了她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phone you are called is power off……”
略带遗憾的电子提示音循环播放着,他连续试过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赶忙又打开微信,找到和她的对话框。
一句“我们谈一谈”刚刚发出,瞬间便被红色感叹号拦截。
她删了他的好友。
宋丞风呼吸一滞。
场地裁判看他迟迟不上马,用英语催促道:“热身时间是有规定的,如果你再不进场,只好视作主动放弃热身了。”
教练见状,也走过来问:“怎么了,丞风?是有什么问题吗?”
接着,又补上一句:“你知道的,这次比赛对我们而言很重要。我们准备了半年,去各地打比赛赢积分,为的就是站在大师赛的赛场上。马术圈的那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等完赛以后再说!”
宋丞风深吸一口,用力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我现在进场。”
“但在结束热身以后,我要回国一趟,麻烦帮我订一张最近的机票。”
教练拧眉:“什么?你现在回国?明天下午就是资格赛了,时间来不及的。”
“我会按时赶回来。”他沉声,语气坚持。
他和牧冬尧在一起已有半年多,虽然不算太长,却也不算短了。他知道她的性格,不会随随便便就说分手,还删除联系方式。
一刀斩断所有联系的做法,更证明她是下定决心要和他分手。
为什么这么突然……
是他哪里没有做好?
思绪飞快地回忆过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他竟找不出任何使她作出决定的蛛丝马迹。
燥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忽然觉得有些热,抬手扯了扯领口。
基础步伐的热身很快结束,裁判在场地中央立起一道障碍,指示骑手们按序通过。
宋丞风心烦意乱,跟着前一匹马的足迹转弯,一抬眸,才发现自己错误地预判了障碍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