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毛茸茸的草穗随着她的步子上下弹动。涟音默然跟在她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
“名牌衣服包包，别墅豪车，这些我从来不缺，我也不在意。就好像你们也不在意你们的T恤和铅笔。”璎珐挑选着河畔的石子。
手腕倏地一挥，石子在河面上跳跃了五六下，没入了水中。
“人们只惊叹于石头飞翔的样子。”璎珐望着平静的湖面，“却不知道它将沉入多深的河底。”
“璎珐……”涟音静静地走到她身旁。
“石头以为自己能飞翔，却不知道那是别人的力量。”风吹起她火焰般的碎发，“那些人，一开始就知道石头最终会沉入深渊，但他们在意的是能打出几个水漂。石头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涟音凝望着她风中的侧颜。
“那石头想去哪里呢？”
“它只想遇见另一颗石头，没有浮夸的绿藻，没有泥泞的尘土，没有表里不一的质地，静静地陪在它身边，无论严寒酷暑，春夏秋冬。”
“璎珐，那是你心目中的真爱吗？”
“上个周末，我爸妈喊我回家，要我和珏氏家次子吃晚饭认识一下。我不愿意。他们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该长大给家族分忧了。”璎珐眼底没有笑意，“我们氏族的女孩子，除非个别叛族私奔的，都是氏族结势的礼品。我们猫族只是小型肉食种族，晴氏能走到今天的财富地位，离不开每个氏族女孩后半生的献祭。”
“珏氏是银行界的四巨头之一，攀上他们我父母的融资困境就可以得到极大缓解。”璎珐松开了手，松尾草随风飘入河中，“可他们二少爷是个浪子，三十岁了不务正业还经常往夜店跑。”璎珐惨然一笑：“不然，以他们的家族实力，也轮不上我们挑选。”
“我爸妈什么都肯给我买，我生病了他们放下工作也要来看望我，他们给予我最好的生活和教育，支持我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你说我爸妈爱我吗？”
“……”
“涟音，会有人，目光能穿透我身边的浮华虚荣，抵达并爱上我的灵魂吗？”
涟音也不知道。
即便有那样一个人，璎珐就能改变被安排的命运吗？
他们又真的能相遇吗？
相遇了，私奔了，他们又真的能获得想要的幸福吗？
“璎珐，如果你相信，他就存在。”涟音回答，“重要的不是他，而是你，是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退一步说，是我们可以接受什么样的人生。”涟音又补充道。
半晌，璎珐回头看着她，目光如炬：
“涟音，为了多一分生机而永不言弃，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