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略一沉默。
“你的意思是,封秦王于洛阳?”
封德彝点了点头。
“洛阳也好,别的什么地方也好,反正是要远离长安,远离中枢。”
他道,
“若陛下还想用秦王抵御外敌,甚至可以效仿汉朝故事,令秦王于藩地自建天子旌旗,建立国中之国。”
“由此,保有实力的秦王或许能够当好大唐这把最锋锐的长矛,为陛下,乃至未来的新君扫平天下!”
李渊闻言,哂笑一声。
“德彝,你莫不是想得太美了?”
他道,
“按照你的策略,倘若完全反过来——等朕百年之后,秦王不服建成,转而成了唐之刘濞,发动叛乱攻打长安,该如何处置?”
“以二郎的军事能力和势力,就算不把建成打死,最起码也会真正的裂土划疆吧?到时候岂不是成了东唐西唐?”
“我大唐,二世而裂?天下再度大乱?”
封德彝似乎对于李渊这一问早有准备,
只听他拱手道:
“陛下可先裁撤天策府,将秦王的权力降低到普通亲王规格,并且将秦王护军的数目定死,不能超过三千!扼住其权力和私军。”
“其次,可封一上将于秦王藩地周围郡县,封国公爵,给予兵权,用于牵制秦王。朝中李靖、李世绩皆可为人选。”
“陛下若还不放心,可把齐王再封过去,还怕管不住秦王?”
“有此部署,陛下纵然是百年之后,大唐亦无忧虑矣……”
封德彝将他思虑良久的策略和盘托出,却见李渊皱紧了眉头,一脸头疼的敲了敲脑袋。
“这还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么?这比防贼还要严格百倍啊……”
李渊叹息道,
“再说,就算真采纳你之策略,内忧大体是可以防住,可外患呢?”
“大唐就那么几个能打的将领,把二郎按住了,再派个上将去盯着他,甚至连齐王都要派过去,那对外打仗派谁出战?到时候紧急时刻岂不是无人可用?”
“若要用他们,不就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这样内耗,不是办法,馊主意,馊主意啊……”
封德彝抿了抿嘴唇。
是你自己说要忍气吞声三代,不对外大动刀兵,我才献出这条策略的。
现在又这样说?
哎!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陛下若不想选这
封德彝有些迟疑的道。
他一抬头,却见李渊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不谈了,朕乏了……”
皇帝一脸疲惫的道,
“暂时先不谈这事儿了,容朕再想想,再想想……”
“今儿朕招你密谈的事儿,不要对外说起。”
封德彝心神一凛,赶忙起身。
“臣遵命。”他行礼道。
“去吧。”
李渊挥了挥手。
“臣告退。”
封德彝应了一声,踮着脚尖走出殿外,而后才穿上了鞋袜。
他望着阴沉的天色,不禁叹息了一声,低声道:
“看来皇帝决心已定,裴寂说得对,秦王这条船,怕是要沉啊……”
“看来,还是得把宝押在太子那才行……”
……
封德彝走了,皇帝的寝殿内再度恢复了寂静。
李渊手里捏着一枚玉珠,不断的盘着。
他的脑袋里,有两个念头在激烈的交锋,久久分不出胜负来……
不知过了多久。
“传旨,叫左右监门将军常何、敬君弘现在就来见朕。”
李渊抬着头,沉声道,
“明天上午,传京兆都督刘弘基在两仪殿听宣。”
“遵旨。”传话太监应了一声,身形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
次日清晨,天策府。
后厢院落。
徐风雷望着面前的几个学生,手里却未曾捧着书卷。
两年过去,李承乾和李泰都长高了不少,因长期的教导和熏陶,已然是多了几分如玉一般的君子气质。
当然,体型这一块没啥变化,等比例放大,李承乾还是瘦,李泰也还是胖墩。
至于李丽质,这两年也从掉牙漏风小丫头,成了一个目光略带几分狡黠的漂亮小姑娘,活泼可爱,古灵精怪。
年纪虽然还小,但已颇有几分丽色,正是人如其名,天生丽质。
变化最大的,当属李清泉。
所谓女大十八变,前两年的时候她还没怎么发育,虽然也是个美人胚子,但容貌还未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