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啪嗒!
李渊手中攥着一杯茶,落子飞快。
坐在他对面的萧瑀,此刻却是有些疲于应付。
“陛下棋力越发强盛了,杀伐果决,叫人抵御不及啊!”
萧瑀指尖捏着棋子,犹豫了半晌,却也只得苦笑着道,
“微臣认输了,认输了。”
他将两枚棋子扔上棋盘,旋即便主动收拾两边棋子,回归棋盒。
“呵。”
李渊捻了捻胡须,摇头道,
“这做人做得窝囊,要是在下棋上还窝窝囊囊, 犹犹豫豫的, 那还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来, 再杀一局,你拿出你的实力来,别想着让着朕!”
他凝望着萧瑀,讽笑道:
“如今的朕,也不用你这么小小翼翼的让棋了,讨好朕没什么用,去讨好太子才有用,说不定还能让你官禄更进一步。”
萧瑀脸色微微一僵,重新摆好棋盘,抬眼看向李渊。
“陛下……何必如此?”
他轻叹道,
“横竖不过是下一盘棋而已, 微臣哪里会有别的心思。”
“若陛下看微臣不顺眼, 微臣愿被革除一切官职爵禄, 听候陛下发落。”
说着,萧瑀起身离开蒲团, 跪在了李渊的面前。
李渊居高临下的盯着萧瑀, 神色有些惆怅。
“唉!罢了罢了,朕为难你做什么呢?”
他摆手叹道,
“起来吧!”
萧瑀应声而起,重新坐回了蒲团之上。
只听李渊惨然道:
“朕只是心中闷愤罢了!一夜之间,朕的两个儿子十个嫡孙都惨死,杀他们的,还是朕的另一个儿子!”
“朕连自己的子孙都无法保护,甚至……朕现在连自己想干什么都无法做主!只能在这里醉生梦死,每天沉迷于酒色!”
“这换作谁能不憋屈?古往今来有像朕这样窝囊的开国皇帝吗?恐怕将来上了史书,朕都要被后人耻笑吧!”
萧瑀听完这番话,心中也有几分不是滋味。
虽然他是铁杆的秦王党,旗帜鲜明的支持李世民,可他对老皇帝李渊也是有感情的。
如今这样的局面,亦不是他心中所愿。
“陛下,既然您袒露心声,微臣也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瑀拱手低语道。
李渊洒然一笑。
“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么?”
他玩笑道,
“讲吧讲吧,纵然是辱骂朕一顿,朕如今没有权柄, 也宰不得你了。”
萧瑀轻轻吸一口气,沉声道:
“微臣以为,您当初就不该封秦王为天策上将,给予他开府建牙的权力!”
“又是开府建牙,又是身兼尚书令、中书令,总揽兵权,纵然是太子储君,都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有此权柄,试问谁能没有更进一步的非分之想呢?”
李渊面色稍稍有些难看。
“既然这
萧瑀沉声道,
“若能定下秦王的名分,他自然不会起事。以太子的性子,纵然被废,顶多也就是郁郁寡欢,不会闹出大乱子来。”
“秦王的性子,微臣也略知一二,他若将来登基,也决计不会戕害手足兄弟,因为无论是太子还是齐王,手段都比他差太远了,根本无法造成威胁。”
“陛下您这
砰!
李渊猛地一拍棋盘,厉喝道:
“萧瑀!你现在来放马后炮,是要来教训朕么?!”
“说来说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又不会因为朕的后悔而改变,你说它又有什么用?”
“徒增朕的愁闷!”
这几天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好几次因为懊悔恼恨而从睡梦中惊醒了,反思和后悔,都不知道进行了多少轮!
故而,他不想再听任何说教!自己折磨自己,已经够够的了!
萧瑀闻言再度下蒲团跪伏。
只听他无比恳切的道:
“陛下,微臣说这些话,绝非是什么马后炮,也绝对不是来指责陛下!”
“实在是一片拳拳之心,不想让陛下再走错
李渊眉头一竖。
“晚年都无法安度?你的意思是……那个逆子还要来戕害朕不成?”
他冷冷的道,
“他若真的丧尽天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那朕还有什么好说的?洗干净脖子,等着他那麾下战将尉迟恭来杀便是!”
“死则死矣,正好下去与建成元吉他们团聚!”
萧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