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与诸大臣一行人,自洛阳回返长安,已是贞观二十年的初春。
自此,唐朝出现了世所罕见的奇观——
皇帝在外,太子当家!
此等奇事,让百姓疑惑,也让外邦惊诧。
流言蜚语乍起,坊间风言漫天。
有大臣建议压制流言,防民之口。
太子李治却并未应允,也并未加以管制,只是在诸大臣的辅佐下,出台了一系列惠民养民,增强国防的政策。
未越明年,世人皆称颂太子文德,四夷朝贺,奉尊号‘皇天太子’。
吴王李恪治吐谷浑旧地,改国号为唐吴;秦王李承乾治突厥旧地,改国号为唐秦;魏王李泰治高句丽旧地,改国号为唐魏。
此三国,皆为大唐之宗脉,三国国主皆亲自到长安拜见太子,上交兵符、国税,自比臣仆,立誓永以大唐天子为尊,若违此誓,天地诛灭!
自此,唐以太子执政,治理内外诸域,如理如法,转眼已是十年。
……
贞观三十年,立夏。
咚咚咚,咚咚咚!
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朝着山上奔去。
“快些,再快些!”
车厢内,李治神色焦急,喝令道,
十年执政,他已是蓄起了胡须,早已养成了帝皇的气势和雍容。
但此刻,他还是失了态。
“太子殿下,不能再快了!这是山路啊!”
身旁内侍连道,
“再快,车轮打滑会很危险的!”
“您别着急,您……”
砰!
李治一拍座椅,怒道:
“孤能不着急吗?父皇病重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孤?!”
“非要拖到这最后一刻!让孤连尽孝都不得,你们这是要让孤背上不孝的骂名吗!”
“真是混账!”
内侍面露苦色。
“太子殿下,隐瞒病情,是陛下的意思,奴婢们也不敢忤逆啊……”
他无奈的道,
“陛下说您国事繁忙,不能轻易抽身。他身边有皇后娘娘陪着,又有那么多人伺候,不用麻烦您。”
“先前也有过类似的状况,有过两三次,后来陛下经过调养身体康健了,可这回……病情似乎更严重了。”
“奴婢们千求万求,陛下都还是不肯,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拿了主意,奴婢们才星夜兼程,来请太子殿下和四位相公的。”
一番话语,听得李治已然是双目含泪。
“父皇……父皇啊!”
他嘴里呼喊着,拳头捶在身边的靠枕上,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嘎吱。
车轮传来声音,马车戛然而止。
“到了?!到翠微宫了?”
李治浑身一震,赶忙猫起身子,下了马车。
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略带着几分寒意,让整座南浅山沉在烟雨之中。
“殿下,伞!”
身旁内侍急忙扯开油纸伞,想要为李治挡雨,却是被他直接推开。
“躲开!”
李治情绪不稳,呵斥道,
“孤没那么娇气!”
内侍见状,打伞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陪着太子一同淋雨。
李治淋着雨,望着山门内的几座宫殿,心情稍稍舒缓了几分。
人在郁闷的时候,好像就喜欢淋雨。
可就在此时,一道油纸伞,还是打在了李治的脑袋上。
“孤不是说不要……”
“师父。”
李治正要推开,却见身旁为他打伞之人,是徐风雷。
“生离死别,总要面对,平复一下心情,进去吧。”
徐风雷缓缓道,
如今的他,比年轻时候壮硕了几分。
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飘逸。
就是走起路来,都是四平八稳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平静,就好像那种家族中看惯了生死的老人一般。
“师父,父皇他真的……”
李治眼眶红红,伸手接过油纸伞,却是带着几分颤抖。
身后,长孙无忌、褚遂良、李绩三人皆是跟了上来,神色凝重。
他们四位,便是内侍口中所言的‘四位相公’,是除了太子之外,站在大唐权力最巅峰的人!
其中,以徐风雷地位最为尊崇,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声势名望还要在太子之上!
至于李靖、房玄龄?
他们,早已逝去了。
滴答,滴答。
雨水从山门的屋檐上落下,门口处两队侍从已是迎了上来。
“参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