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乔来医院的次数不算多,却每次都买一大兜水果,他几天都吃不完。每次过来,俞乔都会像今天一样,坐在他病床旁,微垂着脑袋,认真地削苹果。
许亦晨侧目,女孩眉眼清淡如远山,秀气又沉韵着灵气。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思绪便如烟飘远,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听见空气中震动着她温柔的声音——
“伤怎么样了?”
他眨了下眼,口吻轻松道:“医生说恢复的不错,下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削好皮的苹果光秃可爱,俞乔黑眸稍抬,浅浅一笑,“到时候,我去接你。”
许亦晨却不接苹果,双手枕在脑后,笑着说:“咬不动。”
“你帮我吃了吧。”
俞乔一怔,张嘴正要劝服他,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是一位中年妇人,手提着不锈钢饭盒,好像刚从哪里赶回来。女人推门恰好撞见俩人有说有笑,陡然变了脸色,“你来干什么!”
许亦晨也没想到母亲今天来得这么早,俞乔起身解释:“阿姨我……”
“不用你假好心!”许母看见她手里削好的苹果,火气就上来了,两三步上前,挥手甩开。
俞乔重心不稳,大腿磕向桌角,手中的苹果也“吧嗒”摔在地上,无意地打翻了桌上的杯子,溅出的暗色药汁污染了她白色校服,散发着浓浓苦味。
事情发生的太快,还来不及反应,俞乔就被许母猛地扯住手腕,拽了出去。
许亦晨精准地扣住俞乔另一只手腕,脸上已经一片霜寒,沉声带了愠怒:“妈,俞乔不过是来看我,您用不着这样吧。”
许母顿住,回过头清楚地看见他沉下去的脸色。到底是顾忌儿子伤势未愈不宜动气,又瞧见他死死牵着俞乔的那只手,许母脸色变得阴晴难定。
她最是了解自己儿子,傻到对人好起来不顾一切。平息了心绪,她望向俞乔从始至终都温静的侧脸。
女孩子虽敛着眸,心气却淡薄,走到这步,依然能不卑不亢。
许母心惊亦忧叹,怨不得她儿子栽在这小姑娘手上。
漂亮得跟小明星似的,性子又格外沉稳,人淡如菊,骨子里却刻着倔强孤傲。
太聪明,也太清冷。
许母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不是她儿子能驾驭的。
而且,自从出了事儿以来,俞乔对许家也算倾心。许母也知道当初她儿子自告奋勇追求的人家小姑娘,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思及此,许母也终于泄了气。
她松开手,放低了姿态:“妈不是那个意思,刚才是妈做的不对,以后不会了。小晨,妈给你煲了汤,你快趁热喝。”
俞乔眼波流转,很自然地道:“阿姨,午休时间快到了,我先回去了。”
“好。”许母连连点头,客气地起身送她出去,“小晨你先吃着,妈去送送你同学。”
可脸上的笑容却在背过身之后逐渐淡了下去,直到两人走到门外,她神情已全然冷了下来。
戒备地看着俞乔,说话也十分直接:“你过来有什么事?说吧。”
俞乔没有出言,从外套里兜掏出一只信封,声音柔和却坚定:“阿姨,我知道这两个月以来,都是您和叔叔自己承担的医药费,我也知道,这一点微不足道的钱,弥补不了对他的伤害。但是,我还是要郑重地跟您说一声,对不起。”
许母见她双手把信封递过来,歉意与诚意分明可见,可正因为这样,倒让许母更加忧心。
真挚的女孩就像宝藏,俞乔又宛如一株野玫瑰,危险,却足够令人沉迷。
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儿子会泥足深陷。
许母平静地说:“小晨他很天真,不懂社会复杂的一面,所以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可以捍卫所谓的公正。是,你是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可小晨他哪里是权力的对手啊?钱这种东西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对我们来说却是沉重的负担,更不用说你招惹的那些人,我们根本得罪不起。”
“我们家小晨不欠你的,你别怪阿姨说话难听,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小晨,以后就请你离他远一点。”许母握着她的手,哀求,“就当阿姨求你了……”
医院的长廊寂静,淡淡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厚厚的一沓钱,捏在手心里,沉重又心酸,俞乔惨淡一笑,如果她说,钱对于她并不像她所说的那般唾手可得,许母会相信吗?
就算相信了,又能怎样呢?
她应该为许亦晨高兴,有爱他的母亲去守护他的天真,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母亲为他出头,都有家人做他的后盾。而她自己,过早地谙知世界的另一面,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地走过来。
“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清雅的声音,带着微微沙哑与艰涩,不徐不疾,女孩静静地敛着眸,犹如一株迎霜绰约的木芙蓉。
“这钱您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