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千万别跟那个贱人生的贱种一样，整天混在男人堆里，脏死了！”
她一贯看不起俞乔，也乐得继女夜不归宿。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痛，方茴从未觉得母亲的话这般刺耳。眼前这个言辞刻薄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妈妈么？
她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也愈发陌生起来，她再也听不清母亲说的话，只想逃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楼下传来俞嘉远鸡零狗碎的琴声。
方茴只感觉每弹一个钢琴键，就像一块大石砸在她的心头。她浑身发冷似的颤抖起来，猛地跳下床将门反锁，把自己裹紧被子里。
钢琴声倏地停了，方茴手脚冰凉，心底升起一股太不好的预感。
果然，俞嘉远哭着来敲她的门，幼小的声音紧贴着门板传来：“姐姐，我不想一个人弹琴，你陪陪我好不好？”
方茴死死抱住一个黑色的舞蹈服袋子，蜷缩在房间离门最远的角落，外头响起低沉的男音，腔调儒雅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茴，出来陪弟弟弹钢琴。”
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孔，他穿着黑衬衫，双腿交叠坐在钢琴椅前，抚琴动作优雅，举止矜贵。
深邃的目光缓缓朝她望过来，仿佛带了蛊一般，声音轻慢而柔和地问她：“会弹琴么？”
男人的大手钳住她细细的腰肢，将她带坐到钢琴上，琴键立刻迸发出冗沉的爆鸣。
他伏在她耳侧，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脖颈间，轻笑似放荡：“小茴，我来教你。”
……小茴，我来教你……小茴……小茴……
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同一句话，宛如空谷回音永无停歇……噩梦！
噩梦！
噩梦！！！
俞嘉远还在哭闹着敲门，哭声嘶哑难听，像催命的诅咒。
别敲了！
求求你，别再敲了！
她捂住耳朵，突然疯狂大叫起来：“你滚开——！我不要出去！你杀了他吧，杀了他吧！不要来找我！”
敲门声戛然而止。
暴戾的因子也在死寂的空气中陡然消散，耳边安静到只能听见钟表走时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额头沁满了汗，憋得发红的脸缺氧一般，大口喘息着。
方茴紧绷的神经前所未有地松弛下来，灵魂都舒畅地轻轻战栗……那么一瞬，她很想仰天大笑。
她忽然有点读懂江曼了，原来抛弃一切是这般快乐！
或许她们舞者天生就适合抛弃……可俞乔不是说了么，倘若抛弃能让她得到解脱，那么，她会为她获得快乐而感到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