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有了同伴,多日的委屈害怕有了宣泄,这一夜木有枝睡得很香甜。次日醒来,床边不见了郑照的踪影。回顾昨夜,本想给人设打个补丁,方便解释自己与世俗迥异的言行举止,谁知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这个补丁到底打成了。
“这是你做的?你有伤怎么自己动手? ”
“这几日多亏姑娘相助,做些早膳不过举手之劳 。”
再次感叹古代小孩的懂事可人。木有枝也不推辞,两人分食了粟米素菜粥,这里的餐具还是母亲所留,主要是石锅石灶,陶罐陶斧之类的古老厨具。碗勺筷子是就地取材的竹制品。这小米粥是陶罐熬制,软糯香甜,口感正宗。木有枝吃了两碗,又给郑照添了些。
“我住在山里,也不懂山下的礼仪。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叫木有枝,你可以叫我枝枝,阿枝。”
“阿枝。”小屁孩似乎有点腼腆,转头收拾起碗筷。木有枝哪能让伤员动手“我来吧,你还带伤呢!”
“你还记得家在哪里?知道怎么回去吗? ”木有枝一边洗碗筷一边问。
“我恐怕要多打扰几日。等伤势好了,我打算回邯郸找家中旧人,再做打算。”
“好吧,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你了。你给我讲讲山下的事情。”
青衣少女给一旁躺着的黄狗梳理毛发,蓝衣童子轻轻的讲着故事 :“起初周王分封天下诸侯,秦国地处西北边陲。经过数代经营,蚕食鲸吞周边诸国…”这小孩果然出生不凡,各国历史风俗信手拈来,木有枝不动声色的了解着这个世界的信息。
“你真能帮我找猿父吗?你叔叔的官职很大吗? ”
“我叔父是秦国大夫,门下有不少门客。我定会帮你寻找白猿。 ”
“谢谢你,阿照。你说他们会把白猿带到哪里?”
木有枝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也因此自由自在,山下如果有意思可以走走看看,有危险就回山上苟命。但是白猿照顾自己多年,她却不能不管不顾。需得先找回白猿再考虑其他。
“此处地处赵魏交接之处,听闻魏国国君好渔猎,喜好奇珍异兽。那些猎人既然是求财,很可能会献给魏王。”
“等你伤势好转,我们一起下山去打听消息吧!”
太行山连绵不绝,峰顶终年积雪。雪水合着山泉汇流而下,形成了一个水潭。木有枝居住在山腰矮峰,背面高山,南面开阔。此时初夏,南风入怀,水声泠泠,时有飞花拂面,花影中少女言笑晏晏。此时的郑照不知,这样的轻快和畅的场景,是他血腥黑暗的余生中,反复咀嚼的美梦。
“阿照,阿照,你看齐秦楚燕赵魏韩…是这样的吗?”
“这里,少一笔。这一笔弯曲向下,不是一竖。”
“哎!这也太难了。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
木有枝看着沙盘中笔画复杂的小篆陷入自闭。
“阿枝,你已经很聪慧了,短短几天就认识了几十个字。”
“阿照,短时间我是没法学会小篆了。不如…”木有枝眼珠一转“想一个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跟我来,”木有枝又拿来一个沙盘,“你在这里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在这里写。”
郑照虽然不知道木有枝做什么,却也依言而行。
“这是?”“能认出来吗? ”
“这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郑照看着缺胳膊断腿的字,疑惑的问。
“是的,阿照,小篆太难了。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呢?如果你走了,我又找谁学呢? ”
“所以,我想,如果把字简化起来,我们约定他的意思。”
“你看,这是你写的照,这是我写的照。是不是简单很多。只要我们约定这是照,以后这个简体字就可以代表照。”
“你,你竟然想造字?阿枝,你真是!不可思议胆大妄为。你知不知道,文字是仓颉若造,传承千年。你竟然敢冒然造字取代仓颉体。 ”
“文字本来就是符号,文字的本质应该是用来记录知识和交流想法。越简单才能越多的人使用,才能让更多人传承知识交流思想。为什么不用更简单的符号?更何况,这是你我约定的符号。跟其他人,我还是会用小篆的。”现代见多了火星文,木有枝并不觉得简化字有什么不对。换而言之,身为现代人的她,无法理解古人对先贤的迷信和对知识的敬畏。
“喂,你不要这么死板了,小篆那么复杂,我不可能短期学会。你应该不会留的太久,可除了你,我也没别的地方学习文字。这是事急从权吧!”木有枝看着郑照呆愣不动,以为他老学究不同意,急忙解释。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她可不想成为文盲。
“你说得对。阿枝,如果文字简化了,天下读书人的门槛就会降低,就能更容易的获得知识和人才。”
“你怎么突然又激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