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欢瘫坐在地上,突然下肢传来一阵剔骨割肉般的疼痛。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腿竟被一只翎羽箭贯穿。
罗裙衣角上那朵细致精巧的玉兰花,是时夫人熬了几个通宵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此时却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浸染,化成一朵妖冶的赤莲。
左腿伤口处的血渍将衣服和皮肉粘连在一起,看起来必须要仔细清理才能更好愈合。
“翎羽箭……呵,任之行,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时欢欢匍匐到暗门前,透过缝隙,望着时府不断蔓延的火光,眉头紧锁,牙关紧闭。
只见她转身趴在地上不断摸索,最终找到一根树枝,随之放入齿间,紧紧咬住。
时欢欢看着腿上那支血迹斑斑的箭镞,沉思片刻后,只见她毫不犹豫地用左手按住膝盖,右手抓住箭杆,闭眼痛苦沉吟一声,那只翎羽箭便被她连血带肉扯了出来。
“金创药……”
时欢欢于怀中掏出药瓶,对着腿上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颤抖着撒了下去。
失血过多导致她脸色惨白,神志模糊,额间尽是冷汗。时欢欢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只见她用力撕下罗裙的下摆,简单包扎后便拖着沉重的身体移向暗门,双手抓住门上重锁的铁链,费力将其挪动,最终把锁头转到了自己面前。
她摊开掌心,右手捏起那只带血的箭镞,又看了一眼面前陈旧的重锁,心中暗暗庆幸:“爹爹,娘亲,等我……”
“小姐……小姐……”
“楚儿?!”
时欢欢惊喜地透过门缝观察,隐约看见楚儿正趴在暗门上,声音沙哑颤抖,焦急地呼唤着自己。
“楚儿,我在这里!”
“小姐!”
暗门前的楚儿警惕地左顾右盼,确认安全后便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顺着暗门的缝隙塞了进去,只听啪嗒一声,钥匙不偏不倚地掉落在时欢欢脚边。
时欢欢扔掉那只箭镞,迅速弯身捡起钥匙,打开了面前那把沉重的枷锁。
她一手扶住门边,一手摁住左腿上的伤口,刚想要站起来,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如同绷紧的琴弦,颤动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剧烈的情绪波动和重伤早已让她体力不支,只见她一个趔趄,直直向前倒去。
“小姐,你的腿……”
楚儿见状立马上前搀扶,待看清时欢欢腿上的伤口,眼中瞬间噙满泪水,担忧地望着时欢欢那张毫无血色且布满血渍灰尘的脸,在她身边暗暗自责,止不住地小声啜泣。
“小姐,对不起……”
时欢欢在楚儿的搀扶下艰难站起,待其身形稍稳,便吃力地转身伏腰,双手捧起楚儿的脸。
她轻轻拭去楚儿脸上的泪痕,温柔地问道:“楚儿,不要哭,快告诉我,爹爹在哪里?”
楚儿用手背搓了搓泛红的眼睛,小声说道:“小姐,老爷早就在颍州城外备好了车马,提前给了我暗门的钥匙,让我务必把你带走,小姐,我们快逃吧……”
时欢欢眉头紧蹙,幽幽说道: “逃……哼,我时家忠肝义胆为岑国征战半生,从未背叛过岑国,为何要逃?!”
楚儿用力拉住她的胳膊,焦急地说道:“小姐,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求求你跟我走吧……”
时欢欢望着楚儿泛红的双眼,淡淡说道:“楚儿,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对我说的,如果我身陷危险,无论如何你都会拼死护住我……”
只见楚儿扑通一声跪倒在时欢欢面前,语气坚决地说道:“小姐,自从那日在庙会上小姐对我出手相救,楚儿就认定自己这条命永远是小姐的。就算要用我的命去换小姐的命,楚儿也心甘情愿,宁死不辞!”
时欢欢轻抚着楚儿的额头,缓缓道:“但我也曾经和你说过,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保护爹爹,保护娘亲,保护楚儿……你的命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你自己。”
“小姐……”
只见时欢欢还未等楚儿反应过来,便将真气凝于掌心,随之用力一掌,将楚儿推进了暗门。
“楚儿,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顺着暗道走下去,一天后你便可找到出口;二,在这里等着我,我会救出爹爹,娘亲,带着你们活下去……”
“小姐,不要!”
时欢欢跛着脚,捡起地上的一把残剑,咬了咬牙,紧紧攥在手心里。
但噬骨的疼痛让她元气耗尽,在即将晕倒的一刹那,任之行等一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时欢欢强打着精神,撑着最后一口气躲在了暗门旁的树干后,警惕地观察着任之行等一行人的举动。
楚儿蜷缩在暗门后的角落里,止不住哭泣。任之行突然停下脚步,垂眸观察着脚下那抹血迹,随之俯身敲了敲地面,环顾四周,缓缓起身。
“大人……”
任之行抬手示意,身侧的这名禁军立即心领神会。只见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