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季还没有结束,江湖客们聚在茶楼谈论各派为移花宫再聚黄山一事,此次仍由红叶斋牵头,不为推举武林盟主,而为解决移花宫花星月斩杀各大派青年英杰一事。
简言之就是要讨伐花星月,逼迫移花宫与花星月划清界限,分而化之。
红叶斋近来动作频繁,花无缺一时也找不到红叶下落,只知道黄山聚会他一定会出现。
他和铁心兰在江湖上知名度太高,只得等待朱小清去探听消息。
铁心兰坐在亭子里,他站在亭外的树下。
小雨淅淅,少年抱着长剑看向河水,却早已失了焦。
看着他剑上的白色剑穗,铁心兰还记得初见他时他手上的剑。
“是星月编的吗?”
听到她提,花无缺想起少女看她的眼神,编织剑穗的认真,嗯了一声。又想起她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喉咙蓦然一酸,手中力不自觉更抓紧了三分,剑身如爱人一般入他怀中。
雨水点点,落在他身,花无缺的头发都有些湿了,更衬得他如破碎的绝世瓷器,被人强行粘合在了一起,好像还是原来的他,却又缺了角。仿佛谁随意一碰都能摧毁他。
铁心兰有些心酸,“你一定要离我那么远吗?”
花无缺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向她。雨不大,但他担心下落不明的星月,她一定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淋雨。
他的伤还没有痊愈,理应静养,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自虐,应该理智,照顾好自己才能尽快找到她的消息。可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忍不住地心慌。就好像只有和她受同样的苦,才能减轻心里的疼。
铁心兰:“从黄山初见,到一起抓采花贼,我们,至少是朋友不是吗?”
她以为一定会得到花无缺的肯定,却不想听到他委婉的一声“抱歉”。
良久无话,她很喜欢花无缺的冷峻,但当这种冷针对她时,她却难以承受。
那年她初入江湖,便遇见两位少年英雄出手相助,一个落拓,一个端严,那时她多自得啊,少女情怀还在心里偷偷计较哪个更好些。
铁心兰不明不白喃喃一句:“如果从未遇到你,便好了。”
花无缺这才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带遗憾,他何其聪明,顿时便明白了铁心兰的意思。
如果没有遇到花无缺,当时对小鱼儿就有些好感的铁心兰会一心一意,小鱼儿得偿所愿,他们会共同经历很多,她也会获得小鱼儿这样的如意郎君,而不是像如今,失无可失,一无所得。
花无缺没有评价。
铁心兰觉得无趣,问他:“星月,这些年在移花宫过得好吗?”
花无缺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又好像悟到了一点什么。好吗?从何说起呢?从何说起都不好。
花无缺长到十五岁,已是翩翩少年郎,移花宫花开不败,加上宫中人皆身负内力,一年的春夏秋冬都似寻常,只一个人穿的多些。
花无缺知道她是谁,移花宫最小的孩子,他的师妹,叫星月。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花无缺就在念着要怎么带这个小女孩玩了。
但移花宫本就不是一个可以玩的地方,即使年纪相仿,或者该说正因年纪相仿,他们不被允许接触,他在东,她在西,他在学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而她永远在闭关。
二师父告诉他,星月功法很特殊,不能受外物影响,要他远离,不要打探。
花无缺本就不是多事的人,更向来奉二位师父的话如圭臬。
所以当他在宫里再见到那个小孩的时候,没有靠近,不知道当时小孩在散功后不肯修炼,没有内力的她感受到天气的冰凉比移花宫任何人都强烈。
小孩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看见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刚打上来的水桶又脱手掉回了井里。
移花宫井水不深,水桶掉下去还溅起很大的水花。
花无缺见小姑娘呆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跑,运用内力一下便捞着她避开了井边。水飘砸在葬花上,如珠如幻。
她太瘦了,花无缺只有这个想法,所以后来会那么热衷投喂她。
“你没事吧?”
一切归于静寂,小孩还愣愣的,让花无缺有些担心。
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
看得他不好意思地避开了目光。
星月:“你……”
“无缺!”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这声传唤吓到,感觉她眼珠都颤了一下,随即便收住要出口的话,飞快地跑了,更顾不了井中的桶。
是大师父唤,花无缺该去练剑了。
他看向小孩离开的方向,有些不解。
那时的他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怕大师父。
很多次他都想,如果他没有听从师父的话,从小便与星月一同长大该有多好,他会陪她一起受罚,陪她一起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