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东南西北四极,是人能到的极处。四极之外,分别是魔、怪、妖、鬼的地盘。故四极少有人居住,能住在那里的,定非凡人。
可孟家军却在魔雾弥漫的东极扎根了,还在那儿修了一座落月城。
落月城周围就是梦泽。绿草茵茵如大海,无穷无尽的碧色蔓延至天与地交接那一线。苍雾轻轻似薄纱,挂在清新柔软的草叶上,给整片绿海添了一份朦胧梦幻。草上天空高远浩荡,永远带着淡淡的灰色,不见日月,难分早晚。
仿佛就像一个静谧而美好的梦。
然而静谧美好的轻雾绿草之下,是吞噬一切活物的沼泽。只要有人敢踏足梦泽,都会成为这片绿海的养料。
只有孟家军因为熟悉地形,能在这片绿海轻云中来回穿梭。
但孟家军熟悉的,又岂止一个梦泽。准确的说,整个东极,他们都了如指掌。
相对应的,从西边来的启朝大军完全就是瞎子赶路,全靠试探。几场战打下来,连敌人从哪里冒出来的都不知道。
孟家军不好对付,杨焕成便想与丰泉交好,齐心合力对敌。奈何丰泉听了他的好言好语,只管嘲笑,说道:“月山王,你不会被吓破胆子了吧!”
“既然怕了孟丹生,就早点躲回月山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几番嘲讽下来,杨焕成也不是没脾气的泥人,气得当场拍案而去,吓了众人一跳。
他本想教训一下丰泉,又想着大敌当前,还是不宜内斗,便忍了下去。
只是他考虑周到了,在别人眼中就是好欺负了。
丰泉见他被骂成那个样子都没点反应,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像是什么,商讨对敌之策时总是和杨焕成唱反调、假传军情把月山军引至沼泽地、等月山军打到一半又冲进来抢军功......
这桩桩件件加起来,终于使得杨焕成对丰泉起了杀心。
这日商议军情时,两人再度不欢而散。丰泉坐在主位,高扬着头颅,瞥了眼旁边的杨焕成道:“守在这里都赢不了,还要出去。既然王爷另有高见,不妨就自己去打一仗试试!”
都说穷寇莫追,只是敌在暗,己在明。若不去追,又怎能知道叛军在哪儿。
杨焕成没想和丰泉说这一点,直接起身道:“本王当然会去!至于丰将军,你就好好缩在这里做一只万年龟吧!”
骂完。就领着部下大步离开。
丰泉被气得不行,刚要骂回去,可人已经走出了营帐。只好回头一拍扶手,震地底下人浑身一抖。他恶狠狠道:“杨焕成!话说得那么响亮,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赢叛军!”
于是下一次孟家军打来时,杨焕成率领着月山军追击残敌,而丰泉及他的部下则选择按兵不动。
那些溃逃的叛军好像真被启朝大军打怕了一般,毫无撤退的样子,一片片的,像一群群无头苍蝇,慌慌张张,四处乱窜。
杨焕成见状,再无别的疑虑,追得越发紧迫,很快就脱离了熟悉的地方。
接着就是一片陌生的汪洋荆棘之海,深红的荆棘尖刺密集,没有一片绿叶,相互纠结缠绕着,在茫茫红海里翻腾。
那些叛军逃到这里,顿时消失无踪。
剩下来不及勒马的杨焕成和一众轻骑,一头扎进这片诡异的红海,刹那间,战马扬蹄长嘶,甩出一串串血珠子。
这些荆棘坚硬如铁,还带着毒,碰一下就痛不欲生。马儿哪里受得了,像是疯了一般,不断在荆棘丛中乱奔乱踏。
杨焕成根本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儿,几次都差点被甩下马背。
后面跟来的士兵们倒是停在了荆棘之海前,可还没停稳,又被后面冲来的同伴一撞,摔进了荆棘丛。
前后不过一瞬的功夫,凄厉的惨叫声接连而起。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四方远处,不知何时升起了白雾,不断向这边袭来。
杨焕成直觉不妙,却无力逃走,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雾越来越近,胸膛里的那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凉。
就在白雾触到他衣角那一刻,忽然!天空降下一丝清光,如雷霆如闪电,在落地的一瞬间,炸开万丈光芒,涤荡无尽红海。
白雾红棘消失,苍天清明,浩阳盛大,荒原茫茫,干净无一物。
一个身着白衣的仙子从光芒中翩然落至人间。
仙子白衣如烟云,皓腕似霜雪,银剑一挥,却是凌厉万钧。四周半空突然被震出一道道裂痕,如琉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露出藏在幻像后的叛军。
那些叛军显然没显得启朝军中还有此等法力高深的女子,纷纷面露惊愕。可转瞬就反应过来,向着更深更远处撤去。
知若神色自若,先是收了银剑,又轻挥衣袖,撒去一片柔和的清辉。那些不得平静的马儿、痛苦的人们在接触清辉后,心里骤然安定下来,伤口愈合,疼痛消失。
看着去而复返的人,杨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