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古怪的庭院里正上演着民国鬼宅版秦王绕柱。他那张缝合过的脸皱皱巴巴,凹凸不平使得面部明暗不均。
庭院中央的月季花丛在月光下依稀可见烈火般炽烈的色彩,所有的打斗仿佛有意避开花丛,使得它们与人类世界的生死完全割裂开来,仍旧自由自在地盛开于鬼怪徘徊之地。
何宥文断成两截的身体被管家从宴会厅外一路拖行至这间小院,整齐地拼好丢在花丛边,紧贴着大树延展出去的根系。
他像是管家有意挑选的祭品,静待夜半的某一时刻,虔诚地献给月亮,以换取月季花丛掩藏的秘密。
方季遂记不得第几次绕着树跑满一圈,身后追逐他的管家似乎凭空消失,那种沉闷压抑的嗬嗬声不见了。
正当他准备停下脚步时,他听见谢阮焦急的呼喊:“方季遂!转身反方向跑!”
方季遂头也不回地脚下一转,全力冲刺般反向绕着树跑起来。
树影婆娑,在他转身的刹那,树叶沙沙的动静被一阵哐啷声盖了过去,尖锐的银器扎进腐化的□□,腥臭味在他身后爆开。
“妈耶好难闻啊!”谢阮嫌弃地把手放在猫身上擦了擦,“方季遂!”
小方一个急刹,循声找到谢阮。
树的另一侧,管家被放倒在地,后背靠近心脏的地方扎着一支发簪,几乎全部没入,只余尾部的镂花卡在外面。
黑猫从谢阮手下挣出来,跳起来咬破方季遂的拇指,而后伸爪沾着他流出来的血,在管家背后捣鼓着什么。
谢阮有些好奇:“它这是在做什么?”
“画符。”方季遂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揣着手可怜巴巴,“虽然但是,为什么不咬你啊?”
埋头画符的黑猫闻言侧头扫了眼方季遂,苍绿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小方不知道是想起被谁支配的恐惧,他打了个寒颤,自觉地把豁了个小口的手伸过去,讪讪道:“用我的用我的,我皮糙肉厚,流点血没关系。”
“猫都会画符,你怎么不会?”谢阮摸摸下巴吓唬他,“你刚才差点死了。”
方季遂果然哆嗦了一下。
“你俩起码绕着树跑了好几圈了把,管家都觉出不对味儿了,你怎么还闷头逮着一个方向转呢!”谢阮踢踢他,语气里颇有些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老东西刚才举起板斧就等你撞上来,但凡你不换方向继续往前跑两步,你现在就是第二个何宥文。”
她朝树根那儿努努嘴:“喏,他是横着劈开,你是竖着,多般配。”
“这般配给你你要不要呜呜。”方季遂不怎么流血的拇指又被猫咬了一口,他一屁股坐在管家的头盖骨上,委屈得直打嗝。
跑脱的力气渐渐恢复过来,小方一个没收住,结结实实放了个屁。
震得脸贴着地的老东西诈尸般弹了两下。
画完最后一笔的黑猫重重踩过管家的后脖颈,轻巧地跳下来,尾巴啪嗒打在方季遂胳膊上,示意他挪个位置。
小方捂着手站到谢阮身边,两人立在一旁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线观察起小黑猫的杰作。
“日月相悖,阴阳颠倒,这符的走势倒是和这座宅子的风水有些相似。”方季遂苦着脸细细想了想,“大约是个驱煞的符。”
黑猫蹬了他一腿。
方季遂立马站直了:“不是大约,这就是个驱煞的符。管家不得屋主人首肯不能进入内室,且他虽然杀了何二,但就那时的情形看,多半是受了赵舒昕的指使,也就是说他本人应该是不具备单独作案的条件的。”
“欸,奇怪。”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管家没有命魂,那他只能算半个有意识的亡魂,这种原本往生咒就够用了。但他沾了杀孽,加上整座宅子的风水走势,已然聚阴成煞,所以小黑、啊不是,所以师父的宝贝猫才画了驱煞符。煞气驱尽,方能往生。”
“原来是这样。”谢阮若有所思,她瞅了瞅方季遂裤腿上的梅花印:“你抖什么?怕猫啊。”
小方抹了把脑门儿上的汗,“以前在长禄山,我师父也养了一只黑猫,每回检查课业,那只猫就跟着他一起盯我。”
谢阮唔了一声:“多大点儿胆子,钦江县离长禄山十万八千里,小黑这么机灵,也没工夫抽你背书。”
“可是。”方季遂小声支吾,“我觉得它就是啊。”
“是什么?”谢阮开小差,绕到另一侧打量起小院。
“就是长禄山顶那只猫啊!”方季遂跟在她身后上眼药,“苍绿色的眼睛,还会画符,再不可能有第二只这样开了灵智的黑猫了,肯定是我师父派过来捞我俩出去的!”
“这么说你师父早知道这片地方有古怪。”谢阮停在窗前,转过身来,眼神透着些审视的意味,“我就说呢,原本都去休假了,你第二天就拿着老陈头的本子来找我。琅姐一直不太想我接这部戏,你小子难得这么坚定地怂恿我过来。”
她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