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不太会开玩笑的周师兄,却有一点幽默在身上。
“怎么?你在江滨那里也有住处?”说罢也不等他回答,谢阮错身走进去。
入目是温馨治愈的原木色调,淡黄色的镂花窗帘被风轻轻吹起,楼下小花园的勃勃生机便由浅浅的木香送入室内。
客房两面都是大落地窗,采光性极佳,南侧靠窗放置着奶油色的懒人沙发,松松软软,像一块可口的伯爵红茶千层。
谢阮很喜欢屋子的布置,暖色调的纱布轻绸使她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阳光里,呼吸间都是扶桑木的气息,恍惚一瞬,好似步入雨后的原始森林。细碎的光线散落一地,一切湿漉漉的东西都变得干燥起来。
周邂双手抱胸,倚在门边,本想说周家在江滨确实有产权,甚至周氏当年还是开发商的募资对象之一。他诚心存了几分炫耀的意思,但谢阮忽然在梳妆台前停了下来。
她想起了一桩旧事。
江滨公馆是黎津有名的富人区,地价比长禄山下的这片区域贵了两倍不止。
阮家早年与开发商交好,楼盘开售前以较低的价格入手了一套位置不错的住宅。这处房产经由阮栀榆父母公正,直接过户给了谢阮,目前市价已经超过了五个亿。
谢延旻倒是也想在江滨置业,以此获得同那里的达官贵人们说上话的机会,但想要购买江滨公馆的别墅,光有钱并不算什么优势,重要的是人脉。
谢阮成年之前,谢延旻其实打过那套房子的主意,但她一直没松口,为此甚至亲手斩断了出国深造的可能。
她脸色忽然沉下来,如果这次真的死在事故中,按照法律规定的继承顺序,谢阮没有配偶子女,而阮栀榆也已去世多年,谢延旻作为她生物学意义上的亲生父亲,将毫无悬念地能够通过第一顺位资格获得江滨公馆的处置权。
不对,谢延旻应该不会轻易动她,谢家的业果目前还全系于她一人。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裴桢的人忽视了,冥冥中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谢阮沉着眸子,回顾起案件前后出现的相关人物。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周邂趿着拖鞋走到她身边。
谢阮回神,不太确定地问他:“那天我们坠河后,方季遂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会掐算,扶乩会为有缘人指明方向,就像这样。”周邂抬手,指尖泄出一缕暗绿的灵气,渐渐幻化出动态的影像,简单演示了一遍操作过程,“一般而言,龟甲最好,铜钱亦可,精通此道的人甚至可以什么都不用。”
方季遂与晋渊周氏的缘就在占卜之道,仅靠掐指便能得到结果,八九不离十。
谢阮若有所思,她掏出手机给方季遂打了个电话,但对方估计是还没到公司,响了七八声也没有人接。谢阮低头想了想,重新编辑好信息发了出去。
没过多久回信传过来,方季遂直接发的语音。
“十点左右我测算出你们的方位就立马通知了救援队,从西临路大学城过桥再到慈安医院,赶到现场最多不会超过十点十五分。”他顿了顿,大约是签了个文件,而后继续道,“我和我姐是在快要下桥的时候碰见救援队的,看他们的来向应该是老城区的消防支队。”
东厢街再隔一片工业园区才是城西消防支队,十五分钟根本不够他们穿越那片弯弯绕绕的创意产业园。
谢阮直觉这波救援队恐怕并非是方季遂叫来的人,她抽出平板点开地图,简单绘制出一幅路线图。
“你看,从万华府到酒吧一定会经过慈安医院。”谢阮坐到周邂旁边,把屏幕挪过去一些方便他看,“裴桢他们赶过来起码需要十分钟,加上雨天路况不好,桥面限速,十点十五分已经很快了。”
“可是救援队的速度更快。”周邂顺着她指出的路线,已经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你的意思是,假设城西支队不可能赶到现场,那么一定有一支队伍预先接到了救援指令。”
“而且时间不会在方季遂报案之前太久。”谢阮肯定地补充道,“这起车祸的背后有两拨人。”
是谁一心要置她于死地,又是谁隐在幕后施以援手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谢阮隐隐有所怀疑,恰在此时,桌案上的手机震了震,怀疑对象打来了出院后的第一通电话。
“这周末回老宅一趟。”谢延旻的语调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你奶奶听说了那件事,很担心你。”
谢阮最厌恶他这种命令式语气,立马回怼道:“离救援队把我捞出来已经快一个礼拜了,你们在担心什么?担心我怎么没死?”
她生下来就和谢老夫人不大亲近,小时候住在老宅,一年半载也见不了几面,谢延旻如今告诉这番托词纯属是无稽之谈,连谎话都扯不出个像样的来。
不过谢阮成功阴阳怪气到了对方,谢延旻果然气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极轻地哼了声,像是拿捏住了谢阮的把柄,慢条斯理道:“周末是七月半,我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