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有鱼,你自可以去捞。”他说完走了。
“诶!”何青青手臂抬举在空中,却没叫住那人。
只见他闪身出了石室,何青青立马下床跟上,出了石门却又不见他的踪影。
石门外有一片草地,顺着左边的小径走过去,便能看见寒潭,寒潭的水面正和地面齐平,潭内偶有波纹,看起来不像是死水,却又毫无要溢出感觉。潭水清澈,颜色是微蓝色,看起来像是冰块一样。
何青青见了寒潭,回忆起之前掉进潭内的经历,身上不禁一激灵。潭边岸上长着白瓣暗红色花蕊的话,何青青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藏书室里翻书时见过,好像叫做“霜焱”,花瓣是极寒之物,花蕊却是极阳之物。
何青青肚子又叫了,想起那个男人他说池中有鱼,想来应该就是指这寒潭吧。
当然,寒潭里不止有鱼,还有蛇。
寒潭里水蛇绕手那冰凉滑溜的触感涌上何青青心头,令人后脊背发凉。她这才抬手看手上的伤口,只见右手腕上有两个距离很近的小红点,现在已经像是长在皮肤下面了一样,摸上去一点感受不到异样,但用指腹轻轻按压还会有痛感。从如今这能走能动的身体状况看来,这毒应当是解了。
何青青仰头看,这寒潭的地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呈着液体的容器,只是此前在容峰上面往下看,是看不出来寒潭周围的一圈小石山有如此的高度,如今立在寒潭边,抬头一看,真像是身处在一个器皿里。
她如今不敢再下寒潭,只能再寻别的法子。
何青青绕这寒潭边往前走,走着走着瞥见另一个石洞入口,只是那石洞入口的构造与刚刚自己所在的石室的石门似乎又有所不同。何青青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总感觉那洞口散发着幽冰蓝光,但再往前便要沿着寒潭的另一边走回头路了,这一路来并未看到方才见过的那个男人,想必应该是在这个石洞里。
何青青在好奇心和饥饿感的驱使下,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刚开始的那一段路很暗,只能勉强借着洞外的光线看清脚下的路。再往里面走了一段,在洞外的光线即将完全消失的阶段,前方又亮起了白色的光,映照在地面上。
逐渐的,那光线越来越明亮,原来是墙上燃着蜡烛。那火光竟然是白色的,用手靠近都不会感觉到温度,何青青试了好几次,发现并不烫手,便鼓起勇气用手指划过火焰,也一点温热都没有感觉到。接着往前走,何青青发现墙上挂着一个面具——正是之前那个男人戴着的,于是心中更加笃定人在洞中,可就在这几步之间,出现了一个岔口。何青青顿住了脚步,然后左右斟酌,最后选择往右边的岔道走。
何青青越是靠近那个石室越是感觉到寒气逼人,越走到里面,光线越强。走到门口后,何青青发现这间石室内部的石壁看起来就好像是冰块一样,泛着冰蓝色,摸上去冰凉光滑,透着寒意,却又完全没有要融化的意思。
那个男子果真在这个石洞中,盘腿坐在冰床上,正闭目打坐。何青青这才看清楚韩柳的五官——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线条流畅的鼻子,厚薄适中、泛着淡粉色的嘴唇,均匀地分布在他窄瘦的脸庞上,肌肤雪白中反射着一丝淡淡的月白色。
何青青这才骤然发现,冰室里的光线已经从白色变成了冰蓝色。原来这间石室内燃着刚刚那样的蜡烛,在冰蓝色洞壁的反射下愈加明亮。
“有十……”坐在冰床上的男子幽幽开口,却戛然而止地清了清喉咙,“有什么事?”
何青青先是小惊了一下,然后不禁为之一愣。
那个人……他刚刚是嘴瓢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颍阳门的容峰寒潭下面?”何青青先问了自己的问题。
那人睁开眼瞥了一眼何青青,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我教韩柳。”这话一出口他倏地收声,戛然而止一般。
何青青因为那句“我教韩柳”愣了愣,细细一想,这人是不是一个人在崖底待太久了,说话好像都不太利索。
韩柳又开口问:“你又是谁?”
何青青苦笑了一声,老实答道:“我叫何青青。”
韩柳清了清嗓子,这回倒是字正腔圆了不少:“你不是、不记得吗?”
“……”
糟糕,说漏嘴了!
“我……之前没想起来!我是何青青,六年前加入的颍阳,现在是南派弟子。”何青青找补起来,然后立刻妄图转移话题:“你是叫……韩柳是吧,是哪个字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掉下来有几天了?是你救的我吗?”
“你这么多问题到底要我回答哪个?”
“我……”
韩柳又叹了口气,将腿放下,坐在冰床上答道:“崖底只有我一个人,捞鱼的时候顺便把你一起捞起来了。你说的什么南派、北派的,颍阳什么时候分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