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生得突然,动静也大,惊扰了周围的租户起夜查看,没一会儿就给报了居委会,要一个说法。
原来这片顶棚半年前就出现了一次意外。
当时下面正路过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妈妈,若非有好心人将两人拉了出去,怕又是一桩令人痛心的事故。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管辖这片居民区的人依旧不作为。
租户们这次直接报警处理。
巨响消失,空气中的浮灰消散,有惊无险。
许柚仍心有余悸。
心情和呼吸还未平息下来,在看着少年淌着血的胳膊时,心脏又是一跳。
少年肤色本就冷白,衬得血色鲜红骇人。那条血痕自胳膊肘往下延伸,足足一指长,皮肉绽开,不停往外渗着血。
看着都疼。
“你受伤了?!”
顾不得几日来的冷战,许柚一把托住宋祈年的胳膊,抽出一包纸巾想给他擦去血迹,却又不敢妄动。手就这么定在半空,手腕累得发酸都浑然不觉。
胳膊处如针扎一般地疼,宋祈年却只睨了一眼,唇角勾起:“没事。”
随即接过许柚那包纸巾,他抽出一张擦着血,动作粗鲁干脆,毫不怜惜。态度随便到他这条命跟垃圾一般,疼就疼,感染就感染,死了也无所谓。
他声音波澜不惊,像没有痛感,“好了。”
许柚愣愣地看着他一番操作。
……好了?这就好了?
她不知从哪窜出一股无名火气,更多的是愧疚、懊悔、不甘、无奈,种种情绪交织。命运的大手像是扼住她的脖颈,让她不得反抗,要她眼睁睁看着,清清楚楚地认识着——
宋祈年又救了她一次。
许柚啊许柚,你拿什么还,你凭什么还,你永远也还不起。
那夜撞见宋祈年与林笙的难过和怨怼,梦境中宋祈年骗她的委屈,几日来的冷战与别扭……
此刻全都被强制性地打散。
她好像没什么底气去质问他与林笙。是他救了她,不是他欠了她。
许柚长吁一口气,抬起眼,伸手拽住宋祈年另一条没受伤的胳膊,坚定道:“你跟我去医院。”
她很乖,说话也和气,鲜少这么用不容置喙的语调命令人。
“不需要,”少年语调懒洋洋的,“死不了。”
“必须要去!”
许柚声量高昂地吼了一下后,自知失态,脸红又羞恼。她垂下眼,欲盖弥彰解释一通会感染、会流脓腐烂、严重了还可能做手术云云的话,最后目光带了一丝乞求,说了心底埋了很久的话。
“如果留疤了,我会很愧疚。”
宋祈年目光下坠,落在女孩儿扯住他衣服的左手腕上,腕表后面也是一道疤。
而后点了点头。
许柚让司机载着两人去了医院,车上她给张妈打了个电话,说是同学受伤了,她陪着一起去医院,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前,她特地小声交代一句:“别告诉我哥。”
几近凌晨的医院只有急诊科的医生值班,偌大的空间,空荡冷清。
好在伤口只是看着骇人,实则伤的不深。简单地消毒、包扎过后,医生嘱咐这一个星期都不要碰水,也别做剧烈运动,过些时候就会恢复。
“谢谢医生。”许柚说。
宋祈年身上套着白天的短袖,袖口撩到了肩膀,露出整条手臂。少年手臂薄劲有力,肌肉形状恰好其分,盘踞的青色血管延伸至手腕,若隐若现,充斥着淡淡的荷尔蒙。
越看,那缠绕的绷带越是刺眼。
许柚走在宋祈年身侧,出病房时,她突然回头问:“会留疤吗?”
医生如实道:“不一定,看个人体质吧,有的人天生就是疤痕体,纸划拉个口子都留道疤。”
那就是有一半的可能会留疤了。
她的无妄之灾,却祸及的是他。
许柚回去的路上,低着头沉默不语,一直到下了车走到宋祈年的出租屋前,仍未想好怎么开口。
“我又不是要死了,”少年漫不经心地从喉呛溢出一声短促的笑,“至于那么伤心?”
“一条疤而已。”
他身上又不是没有。
许柚:“你,真的不介意吗?”
“嗯。”宋祈年自顾自从她书包里拿出几袋猫粮,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揣着,眉眼轻扬,略显玩世不恭,“大老爷们儿不在意这个,用邹北那狗的话说,这叫‘战绩’。”
许柚紧绷的心弦稍稍放下来了些。
经历了这么一遭,时间早就过了凌晨,考虑到第二天还要上课,两人没多待聊。许柚只匆匆看了几眼小猫,见状态还可以,不多待回了家。
一夜过去。
-
翌日,刚刚结束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