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巨匠神道子绝笔之作。外球为空心,内里为实心球。观之四周,并未有口子可容其实心球而出,其内里小球实为外球向内雕刻经过千刀百刀而成,根据神道子其徒自述,此物花了神道子千日雕琢,内中小球晶圆玉润,精巧绝妙。”
男人摸了摸自己充满异域风情的鼻梁,看向段明霜:“段小姐识货,可帮某辨认辨认,此物,价值多少?”
段明霜处变不惊地走下台,手中轻轻执起那鬼工球,仔细端详了起来,片刻后,嘴角淡淡:“确实是天山纯白玉,做工也十分不赖。”
男人眼色一喜。却听段明霜突然道:“可惜此作并不是出自神道子,因而价值仅百余两银子,绰绰有余。”
男人脸色一变,神色僵硬,辩驳道:“怎……怎么可能?你胡扯!”
段明霜却言辞凿凿:“你若是不信我,大可找尚且在世的雕刻大家细细品玩鉴定。”
“堂堂段家,欺我远自吐蕃而来,背后无人,竟是要如此诓我?”男人气急败坏,当下就要掀桌闹场。
他的手掌倏地拍向桌子,力气奇大,霎时间,半边桌子的腿脚猛然折断。他拾起一根断木,就要朝段明霜打过去。
江书棠看祝赫,却见他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台下,并未打算参与。
这两个人,还怪有意思的。
段明霜轻轻一笑,徒手接过了他那一下,素手翻过,三两下的功夫将他手掰至身后,按住了膝盖,将他狼狈地推向地上。
“好!”
“段小姐好身手!”
“敢在六都商会闹事?不要命了?”段明霜低声道。
那男人见打斗不成,梗着脖子不说话。
江书棠坐在台上,正看的兴起,却突然见一个聂政廉身边的便装兵士扮做侍从走了上前来,他走到江书棠身边,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大人要你保下那人。”
江书棠顿了下,垂眸轻轻捻起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轻声回答他:“知道了。”
那兵士分辨不清她的情绪,只当她知道了,又补充了一句:“大人说这场商会您无须看完,等此间事处理完,他要面见你。”
江书棠点了点头。
那边侍人刚下去,段明烨敏锐地发现她的情绪不大对,皱着眉头看过来:“怎么了?”
江书棠转头问他:“你们一般对商会闹事的人作何处理?”
“一般都是拿下之后,看情节严重程度,考虑是否送官府。”段明烨认真地回答到道。
“这人我还有用处,不知道你姐姐可否让我个面子。”江书棠嘟囔道。
段明烨一笑:“这有何难?我与她说了便是。”
祝赫见段明霜命人将人押了下去,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才把目光放到段明烨和江书棠身上,目露不悦:“你二人,倒是相熟?”
“我初次见江小姐,算得上是一见如故。”段明烨抬首间笑容坦诚,却见祝赫脸色彻底黑了。
段明霜落座,见这边情绪不对,奇怪道:“怎么了这是?”
江书棠想了片刻道:“刚刚那个商客,可能要麻烦你留一留。”
“这是为何?”
江书棠并不打算隐瞒他们自己和聂政廉的关系,方才道:“他是提督的人。”
“故意来闹事的?”段明霜倒是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他没有说,但是我觉得,应当不是。”江书棠细细思忖了一番,道:“聂政廉一直想要将势力扩充到阮南,奈何段家在,他举步维艰。现在派人,应该只是想混入段家的关系网。”
“留那个商客一命,我倒有个反击的办法,就是不知道明霜你敢不敢赌了?”江书棠勾着唇,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微笑,却让人觉得其姿态雍容又华贵。那是常居高位的人才有的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让人不自觉就认可和臣服。
“有何不敢?”偏偏段明霜就欣赏这样的人,她举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视线与江书棠轻撞,“舍命,陪君子。”
江书棠笑开了,忙道:“没那么严重,”她头上的珠钗轻轻摇晃,目光炯炯地看向她:“与他达成合作,那鬼工球,我有法子能营销出来,大赚一笔。”
“明知道那压根不是神道子的作品……”段明烨此时却有些犹豫地开口,“会不会影响段家名声?”
“你相信我吗?”江书棠眼神清澈。段明烨抬眸看过去,她坚定又自信,鬼使神差间,他便轻声道:“信。”
祝赫见到两人之间流动的莫名的氛围感,却不由得为自己的兄弟紧张不已。此时轻咳一声,委婉地提醒江书棠:“江小姐,可知道,两只脚踏在一条船上,那才行的稳当。”
江书棠有些莫名其妙,以为他在说她和段家以及聂政廉的关系,便下意识回答他:“多谢殿下赐教,只是我两条腿好好的,爱踏哪里踏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