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恶狠狠地吓唬道。
下一刻,却头皮发麻。
只见温霁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刀,是屠夫用来剔骨的小刀,借着月光,把黑夜撕出一道口子。
他朝下望的视线,无端地让人想起冰河里的窟窿。
小霸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呜咽挣扎。
姜来回过神来,在刀见要划破布的时候,抓住了刀柄。
“罪不至此。”
两人对视一眼,温霁的指尖划过刀身,垂下眼睑:“我以为先生要我杀了他。”
姜来:?
“是我误解了先生的意思,那便放了他吧。”温霁乖顺地一笑,把刀收了起来,眼眸漆黑,眨也不眨一下,非常冷静。
两人出了小巷。
姜来迟疑了下:“你为何带刀?”
“我担心先生受伤。”温霁低头答道,“先生为我报仇,若是被他伤到了,是我的不对。”
这样也说得过去。
姜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应该先跟我说,小孩子带着刀,太危险了。”
温霁乖巧地牵起姜来的手,不做辩驳,点头答应。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声驱散了寒气,而灯笼发出的亮光,喂饱了街道,一切景物都清晰了起来。
姜来低头,看到他稚嫩的半张脸,心中的疑虑也慢慢消失。
还是个小孩子,气性大而已。
她把面具扔了,买了两根糖葫芦,转身递给他。
“小家伙,你千万不要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温霁漏出一点浅笑:“我知道。”
“他那样欺负你,还回去一点也是应该的,但不能太过了。”
“嗯。”温霁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他面具未摘,露出瘦得有些尖锐的小下巴,把红色的山楂咬碎,吞入胃中,随后又抬头,撞进了她清亮的眼眸中。
姜来:“不过你这样生气,也能理解。”
毕竟当初被打成那个样子。
她脸颊鼓起来,少年气外,又带了些柔和的可爱,吸引了不少女子的视线。
温霁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走了一会儿,看到不远处的大门,一侍卫打着哈气,闲闲地往下看。
姜来弯下身低声道:“外面好像不打仗了,局势好了很多,估计过段时间,我们就能出去。”
她说这些话是有依据的。
梁国边境闹饥荒,元国趁乱便打来,边境的便纷纷向主城逃,才有了开头那一幕。由于涌入的人过多,锦城就关闭了城门,一关就是大半个月。
但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
她不禁怀疑,这朝中是不是一窝的酒囊饭桶?
但凡有点脑子,也会劝梁王至少装一装。
“真不怕外面的百姓反吗?”姜来嘟囔着。
温霁闻言诧异了一瞬,不喜不怒地道:“一群贱民如何能反?”
他母亲也是贱民,是世家子弟的玩物,她为了十两,愿意脱光了站在台上演奏,为了贵族腰间的一块玉,愿意匍匐在他们脚下,任其逗弄……这样卑微,弱小,胆怯的一群人,怎么可能反。
他们只会顺从地祈求怜悯。
悲切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你这话说得早了些,无产阶级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姜来咬着山楂,发出脆生生的一声响,“全国才有多少个世家,有多少个贵族,顶天了不超过三分之一,但这些百姓,却至少占一半。”
温霁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虽然一些词汇听不太懂,但结合情景也能大致理解一些意思。
他问道:“先生似乎对他们格外看重?”
姜来从初中就开始背的政治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她高深莫测地拍了拍温霁的肩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任何统治阶级脱离了人民,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会一事无成,甚至被推翻。”
温霁听到的从来都是对贱民的轻贱,眼前人却说这群人有着翻天覆地的力量。
他困惑地抬头,正想要询问,发现姜来已经被水里的花灯吸引了视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
这时候水边烟花绽放,五彩缤纷,皆落入了她的眼中。
他的手背牵起来,被一个大掌包裹,温热顺着掌心传过来,像蝴蝶振翅,落入心间。
姜来牵着他,道:“等下人多,别走丢了。”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话说,今天是什么节日,怎么这么热闹,又是点花灯,又是放烟花……哎,你有没有发现,路边的小娘子也比平时出来的多,咦,她们怎么都看我?”
身上被丢了好些花瓣,甚至还有一两个修成花形状的香囊。
原以为是不小心误掉的,她弯腰想要捡起,却被拉住了手腕。
温霁:“她们在向你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