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乐一直看他,当他说出她的名字,她却没有及时回应他。
今天发生的一切,超出了她的认知。
一个漆黑的夜晚,莫名跑到阴森恐怖的森林,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但更绝望的是,后面还有只熊追赶她,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清楚睡了一个午觉为什么不在家里,以为今天就要死了。
可是,这个男人像保护神般从天而降,把她从熊口救了出来,她渐渐变得松懈,克制不住的泪意又冒了出来。
像要将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悲伤宣泄,暮烟乐的肩膀剧烈抽动,眼角红红的,一声哽咽从嘴边冒出,裴云初听到这动静,意识到她要哭了,正要制止,下一刻,稚嫩的哭声撕心裂肺,回荡在他的耳边,颇为震天撼地。
裴云初提灯笼的手顿了顿,不知怎么处理突发情况。他擅长借用利刃使一个人绝望痛哭,却从未试过哄小姑娘高兴。
暮烟乐抽抽噎噎地答:“我是暮烟乐。”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了。”
暮烟乐只顾抹眼泪。
裴云初用指尖抵住额头,思索半晌,眸子仍微微垂着,她哭得浑身发抖,月色下的眼泪像一颗颗串了线的珍珠,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最终他叹了一声,冰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擦拭她的脸庞,略显生涩的语气:“好了不哭,你师兄还在找你。”
随着手指的贴近,暮烟乐感觉到他袖间的甘松香愈发浓郁,包裹住全身。
丝丝缕缕的安全感涌上来,她的情绪渐渐散去,哭声慢慢变小,奶声奶气道:“师兄是谁?”
听到这话,裴云初挑起眉:“吓傻了?”
暮烟乐磕磕绊绊想解释,努力组织语言,裴云初却只是随口一句,并非真让她回答是不是傻了,下一刻,他不太在意地移开视线,拿出一块木牌,嗓音微微放松:\"我找到她了,入口见。\"
见状,她扁了扁嘴巴放弃解释,垂着脑袋,眼眶依旧红红的。
裴云初拉住她的小手:“走了。”
暮烟乐听话地起身,跟他走,刚走一步,脚踝的刺痛感强烈,她踉跄了一下,呜咽道:“脚疼。”
裴云初再度弯腰,掀开她的裤腿看了一眼,脚踝红肿,大概是逃跑的时候扭到了。
他想了想,视线与她平齐,张开手臂:“来,我抱你回家。”
看她年纪还小,且睦州的风俗开放,裴云初倒没太在意男女大防的问题。
反而是暮烟乐犹豫了。
学校里的老师和父母,曾教导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虽然他救了她,可总归是个陌生男人,她一时间不确定要不要听老师的话。
周围一片漆黑,裴云初保持张开手臂的姿势,耐心等待,她抿了抿唇,揪了揪自己的衣袖,目光与他对视。
他的眸子如深海般的黑,面容清冷如雪松,根据暮烟乐的第一直觉,大概是一个不太好接近的人。然而男人对她的态度温和从容,没有一点令人不适的感觉,让她摸不准自己的感觉是否准确了。
裴云初唇瓣含笑:“你出神了,想什么呢?”
暮烟乐:“我们见过吗?”他给她的感觉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裴云初摇摇头:“今天第一次见。”
暮烟乐鼓起勇气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裴云初温声说:“因为我认识你师兄。”
又是师兄。
暮烟乐还在纠结他们是谁,裴云初上前一步,收拢手臂,忽然把她抱了起来。
身体一下子腾空,她惊慌地捏住他的衣领。
裴云初站直身体,胳膊稳稳托住她的身体,拍了拍她的脊背以作安抚:“别怕,我不是坏人。”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否则没必要救你,不是吗?”
暮烟乐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如果她不随机应变,就没办法走出森林了。
她终于把老师的教导丢到脑后,小心翼翼搂住他的脖颈,朝他靠近了一点距离。
道路崎岖颠簸,他的手很稳,温热的气息若有若现,这让她感觉十分安心。
裴云初把灯笼递给她:“拿好。”
暮烟乐乖巧接过去:“好像不够亮。”
在这样看不到路的环境,一盏灯笼的光太少了,照不到三米外的地方。然而裴云初仿佛拥有透视眼,能找出一条下山的道路。而且速度超级快,步伐迈出一步,眨眼间就飘到了五棵树以外的地方,连续跳跃了好几次。
这有点像她爸爸玩游戏时说的闪现,暮烟乐接受能力极强,完全没有一种刷新三观的感觉。
裴云初大概担心她又要哭,路上,时不时地跟她聊天。
她听不懂什么凌云宗,慧德堂,太极宗之类的词,当他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