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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撑着眼皮:“哥哥,我不想睡。”
说是不想睡,紧接着,连续打了五六个哈欠,像在打她的脸。
裴云初低声:“小骗子。”
听了,暮烟乐委屈至极,故意说:“我要下去,不想再坐了。”
她试图告诉他,自己很生气。
他听了,没有坚持,反而毫不犹豫地说:“行,多走走,人会清醒。”
暮烟乐觉得她似乎坑了自己一把,落地后,变成一只没精神的小尾巴跟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裴云初往出口走,她撅着唇,心里对夜市的留念强烈,舍不得热闹的小摊,舍不得各种香味四溢的美食,还有各种没见识过的法器珍宝。
她磨磨蹭蹭地回头看了好几眼,星河似的暖黄色灯光,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中。
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她心里想着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下一次,夜市会是什么样子?
陪她来的人还会是裴云初吗?
裴云初已经走到了出口的牌匾下方,她吐了一口气,追上去问:“哥哥还会陪我来吗?”
“嗯,每年我都会带你过来逛。”
裴云初正等着她,待她走到跟前,他低下头,瞥见她略显沉重的脸色,失笑道,“振作一些,下次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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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暮烟乐,并不知道,他说的下一次,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
某些她这个年龄,无法预料到的意外情况。
他不会再像小时候这样,亲昵地背着她,走过摩肩擦踵的人群,走过漫长崎岖的道路。
故事里都称之为命运的东西,正在悄悄降临。
暮烟乐回到凌云宗,继续三点一线的生活,学会背诵《筑基经注》,掌握更多的文言文词汇量,学会打坐入定……两年的时光飞逝,除夕夜的晚上,宣卿平带着众多慧德堂的弟子,包括暮烟乐,一起去河边燃放爆竹。
露天的广场,绚丽的烟火升到高空,像一条笔直的线往上拉,突然在某个地方停住,绽放出美丽的线条。
十几岁的小弟子,和那些早已入门的师兄姐,热热闹闹围坐在一块,享受凌云宗为他们准备的美酒佳肴。
又是一次在异世界吃年夜饭。
跟上一次年夜饭差不多,暮烟乐的瞳孔映着一点光,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偶尔苏菀兴奋地跟她聊起师兄们的八卦,她也只是敷衍地应付着说了几句。
餐桌的美食,不比现代的差,有鱼有肉,菜式丰富,但她的喉咙像被堵住了,胃口很差,吃不下多少饭。
不好浪费粮食,她勉强干掉一小碗,然后跟宣卿平讲了一声,一个人回卧房睡觉了。
卧房的门前贴了两幅春联,一张倒福字,鲤鱼形状的窗花平整地贴在窗花上,红灯笼的光照亮门前的路。
满目的红色。
两个世界的习俗大差不差,但也正因为太相似,她的心情变得极为恶劣。
按照往年的习惯,她需要守岁到晚上子时。
但她希望这一日快些过去,早早洗漱,脱下门服躺床上。外面的烟花声,人声隐隐传入耳畔,她不受丝毫的影响,闭上眼睛,放慢呼吸,没过多久便酝酿出几分睡意。
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境。
一张漂亮的脸,微微低垂着,她看不清晰对面女人的表情,却也能从脸颊的线条,看出这女人长得应当是很好看的。
女人比她大。
暮烟乐充满好奇,慢慢向她走近,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看见她的下巴有什么东西在掉落,一颗接着一颗,无尽黑暗的背景下,像发光的珍珠。
她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心脏莫名揪起,仿佛一根细细的丝线紧紧缠绕。
这看上去并不像一个美梦,可她的脚步仿佛控制不住,继续向前挪动。
更近了,她低低的哭泣,若有若无钻进耳畔。
压抑而克制,将大部分的声音往肚子里咽,似乎藏着难以诉说的痛苦。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暮烟乐站到她的身边,周围的黑暗渐渐消失,暴露出环境真实的模样。
一间布置好的灵堂。
她吓了一大跳,视线慌乱地转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女人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孝服,白到刺眼。
大概是她的家人没了。
暮烟乐的心情与她有了奇怪的共鸣,眼睛莫名酸痛,甚至感觉到喉咙的干涩。
仿佛她就是她。
她的悲伤,也是她的悲伤。
暮烟乐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梦,而且与以前的梦不同,以前做梦她不知道在做梦,但现在她知道这里是虚假的梦境。她困惑地蹲下身,试图看清女人的脸,想看看现实里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