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到底是之前萝丝出门时拉着毛球跑了几十里地,还是这只北境大狗子感受到了迟来的水土不服,在不声不响目送萝丝出了门之后,这大白货不多久就睡得哈喇子流了一地。星缇纱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被子听着安静的宿舍里这轻轻的呼噜声,许久才意识到萝丝已经走远了。
她的包没拿。
星缇纱看着床头柜,两只款式几乎一样而细节不尽相同的蒸汽朋克风格皮包正安静地挨在一起。这应该是萝丝忘记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星缇纱心脏跳动陡然加快,咽喉也因此感到被自己的血流扼紧。她意识到自己也差一些忘记了这件事,如果萝丝将包背走……
不行的,她还不确定萝丝能否被真正信任。即使她的猜测是对的,也不代表时至今日的劳罗拉家族依然可以信任——至少在这件事情上。
幸好,幸好两人都忘记了这个背包……
星缇纱赌不起,歌秋罗赌不起。
星缇纱用手撑着床挪到床边,一手小心翼翼抓起两只背包的手提带,一手托着底将它们抱进怀里。她没有像之前一样第一时间拿出那里面的手机,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包蜷缩着坐在床铺上,感受着那上面的指针和齿轮硌着自己。
又或许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星缇纱帝姬就是这种迟钝到愚蠢的人。
莉苏看着两手抓着那寒酸又好笑的咖啡色裙摆独自回到会场的萝丝小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帝姬是怎么说服这头红毛狼,让她冒着触怒皇帝的危险,如此高调地与帝姬交好的。储君私交北境元帅的独女、劳罗拉的公主——即使是知道这可怜的帝姬殿下在害怕自己前世那惨死的结局而想要有所行动,莉苏也不免为之咂舌。
胆子当真不小。
不过那或许也不是因为胆识,莉苏轻轻摇着雪绒扇,想起前世随着北境防线上战事节节败退而不断南逃的帝姬,那种被自己的文武官员耍得团团转的可怜蠢货,或许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些什么。
之前被帝姬“让”给劳罗拉大小姐的安霁利纳少爷帕特里克此刻似乎并不想继续搭理自己方才的舞伴,思考片刻后却又还是拿起一杯酒向后者走过去。那似乎是在向劳罗拉大小姐询问帝姬的情况——莉苏并不确定,隔太远了,她只看见那位劳罗拉大小姐摆了摆手拒绝了帕特里克递来的酒水。
而后就又一次被向她伸来的手阻断了视线。
哦,这位是谁?
不过又是一个想要攀附莱芙家族和她莉苏的家伙,莉苏听完了眼前这人的邀请,用雪绒扇半遮着脸拒绝了他:“抱歉,虽然很荣幸收到您的邀请,但是请原谅——我已经跳得有些累了,恐怕不得不麻烦您去另外邀请一位小姐与您共舞了。”
看着对方离开,莉苏伸手从长桌上为自己端起一杯果酒,染着丹蔻的指尖轻搓着高脚杯的杯身与那晶莹剔透的杯梗。有些甜腻的酒气让她有些不太习惯,这让她想起前世闻到过的外洋酒,胃部隐隐有些痉挛。
不能看着那些人把帝国再一次带向深渊了,那些身上就流淌着不义之血的愚蠢的人,她们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坐在这些位置上。
莉苏的红唇含着杯口,倾斜着杯子小口啜饮着这杯如她肤色一般略微泛着浅淡黄色的果酒。她冷眼看着这舞厅中的众人身影,又想起很久之前星缇纱退位时宣布的命令。
可怜的傻子,她那颗被大道理和条条框框的规矩塞满的榆木脑袋根本没办法理解:一个退位的皇帝迎娶一颗死人头,完全不会对战局产生任何意义!
既然圣女陛下让她莉苏重生一世,那么她就不能看着帝国毁在这些人手中。叛国投敌毫无廉耻的血族情妇雪蜜儿·英洁丽芙·贝亚斯特也好,无能自大自我感动的绣花枕头星缇纱·绯歌丽塔·贝亚斯特也罢,帝国不能因为这些人而毁灭。
甜腻的味道在她舌尖弥漫,让咽喉都觉得不适。莉苏金色的睫毛在自己红宝石般的眼中投下阴影,某些原本毫无头绪的东西在此刻反而忽然清晰起来。
圣女陛下是仁慈而公正的,配不上“星缇纱”之名的人……是理应清醒地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这份本来就不属于她的荣耀的。
想必这才是大圣女陛下将星缇纱也送回过去的原因。
……是的,没错。
莉苏的呼吸变得颤抖而急促,她感到自己的颈侧在因为加速的血流突突地跳动。将杯子举高好几次,她才意识到酒水已经没有了。
昔日先帝法塔克还未登基时并非当时帝后最看好的储君人选,而他为夺取皇位,不惜在自己母亲——彼时已经病危的皇帝的弥留之际悍然发动宫变。此后法塔克更是将直系皇族悉数屠戮殆尽,就连自己那还没满月的侄子也没有放过。莉苏的祖母本是帝国的大公主,为避祸不得不紧急提前了婚事,放弃自己直系皇族的身份下嫁入莱芙家族,从准帝姬变成了一介伯爵夫人。
她莉苏与当今帝姬星缇纱同样出生于帝国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