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阳难得回自己家中睡个安稳觉,哪知道翌日还没睡到自然醒,就又被顾思榆给弄上了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轮椅给推着出门了。
当他被自己徒弟叶昭采推着来到一处街道的时候,他忽然的握住了轮椅的轮子不让叶昭采再继续推下去了。
再往前走,就是他曾从里面一步步爬出来的寻物居,曾经狼狈不堪的画面再度涌入脑海中,他不愿意再去回顾一次。
“顾丫头,你今日为何要带老夫来这里?”远处烧毁的房梁还倒塌在废墟之中无人清理,隔了老远,他都能闻到空气中似乎还有着木材烧焦之后留下的味道。
顾思榆能理解李天阳的抵触情绪,但是她今日就是为了能让李天阳把自己心中的那根刺给拔出来才特意安排的这场出行。
“让李爷爷您前来,自是为了让您看一出好戏。戏的名字就叫做痛打落水狗。你且再等一等看,必然不会让你觉得白来这一场。”
陈南起初也不知道顾思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直到他在顾思榆的安排下同叶昭采将李大夫扶上寻物居对面的酒楼。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出事那天,穆尔德站在高处冷眼旁观他们二人有多可怜的位置。
如今故事转换了主角,他们也变成了站在穆尔德位置的人,而在李大夫在轮椅上坐好之后,没多久,就有衙役押解着犯人路过这条街。
不过几天,之前光鲜亮丽不可一世的穆大人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犯人,成了阶下囚。陈南从高处望着坐在囚牢之中身着囚衣披头散发的穆尔德,心下各种感叹都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不过如此吧。
楼下围观的一些民众,不停的朝着囚车上的穆尔德扔一些烂了的菜叶子,嘴里不停的喊着贪官贪官。既为贪官,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顾思榆从周眠的手中接过她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菜篮递给李天阳说道:“李爷爷,害你至此的罪魁祸首已然被绳之以法,你要不要也扔点下去,以此泄愤。我本来是想准备些臭鸡蛋的,奈何家中没有。新鲜鸡蛋,拿来扔他,我觉得是浪费。”
李天阳摇了摇头,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个穆尔德,也不想知道他最终到底是死是活。他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即便知道顾思榆是好意,想替自己解了心结。
但是她自作主张带自己来看穆尔德巡街这件事情,在自己心里应当算的上是好心办坏事,把事情办砸了。
李天阳并未有任何兴趣对穆尔德投掷烂菜,穆尔德有今天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对着顾思榆问道:“思榆丫头,你真的觉得我看到他如今这幅惨样就会释怀吗,一看到他,我就会想到我为他母亲治病,我被他的手下压入班房的画面。这些回忆一点点的腐蚀着我,即便他成了阶下囚,戴枷锁,游街示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我的伤害,可以就此一笔勾销。”
“如今的我站在他曾经俯视过我的地方,但是我却不愿学他,以及成为他。”
“对不起了李爷爷,我没有想到我的这个做法会让你感到难受。我以为你会同我一样,想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他成为囚犯的样子。是我忽略了,我同他真正的交际,也不过是对面的这间铺子。”顾思榆只考虑到恶有恶报了,但是却忽略到了恶人带给他人的恶意可能会伴随着他们一辈子。
顾思榆从未正面与穆尔德碰撞过,一切关于他的恶行,她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也正因为她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犯罪的人得到了惩罚,而对于真正的受害者来说,穆尔德的再度出现,只会让他们回忆到过去所受到的伤害。
“思榆丫头,老夫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怎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迁怒于你。我知道你为了老朽的事情,奔波了好几天,也知道他能有今日的下场也多亏了你在后面操控。老夫虽一直坚信恶人有恶报,但也明白,有的时候,恶人还需好人去治。”
“你应当明白,老夫医的是病,不是人。老夫能治病,却治不了人。”
“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从不是想责怪你,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莫要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就是一个正直的人。”
顾思榆将穆尔德的罪行公之于众让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就是正确的事情。但是她今日带着仆从,带着他登楼围观穆尔德游行之举,名为解气解恨,实为落井下石。
“当你我也站在了那人的立场的时候,或许做的还没有他做的好。我并不是要为这个坏人诡辩些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他的坏,影响了你的好。”穆尔德为何如此之坏,他是天生就如此,还是受了什么人蛊惑,亦或者是从小的成长轨迹生活环境导致他性格扭曲,无恶不作。这些都只能说是李天阳的猜想,穆尔德到底为何会如此,只有他自己心底明白。
“否定他,再成为他,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顾思榆未像他想的这么细致,但若真如他这么细细一想。他们如今站在高台之上俯瞰下面穆尔德的惨状,不就完美的复制了当天穆尔德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