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1 / 3)

贵族子弟喜欢举办宴会,邀请在艺术上名声初显的年轻人。他们试过邀请德高望重的大师,结果那次宴会完全没有活力。

切茜娅第一次收到邀请是成为尤利塞斯的助手三个月后,那时她的画风格初具,被认为是有潜力的画家。

那晚的记忆依旧鲜明。大厅灯火辉煌,音乐家演奏着莫扎特,贵族举止优雅,艺术家浪漫活泼。

切茜娅喜悦地享用上好的葡萄酒和美食,人们注意到她这幅美丽的新面孔。打探消息后,不少男人来邀她跳舞。都是仪表不凡或才华横溢的青年,切茜娅欣然应允。

跳舞时,贵族聊起战争的喜讯就停不下来,艺术家们谈起艺术的奥秘也是如此。

切茜娅更愿意与艺术家待在一起,她讨厌贵族们兴高采烈地炫耀是如何杀死别人,占据他们领土。

在二者身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理想。艺术家的理想是极度个人的,出自灵魂的。贵族的理想是集体统一的,出自利益的。

切茜娅认为贵族的理想甚至称不上理想。更称不上理想的是民众的。他们被贵族和在贵族指示下艺术家的言论引导,诞生一种无知的理想——他们仇恨从未见过的敌国人民,要抵抗侵略,要收复失地——他们甚至不知道失地三十年前本就是敌国的。

民众的愚蠢无知正是贵族刻意驯化的结果。他们所知的历史和贵族所知的,根本是两回事。而在民众活在偏激的思想中,为军费省吃俭用之时,那些贵族正邀请艺术家们愉快的享受宴会呢!

但考虑这些事未免太影响宴会的心情。什么都不考虑纵情地跳了几段舞,切茜娅注意到一个贵族青年。他忧郁的气质与纵情欢乐的人们格格不入,他也不邀人跳舞,只是坐在角落,不停饮着葡萄酒。

切茜娅端着一杯酒上前,那褐色短发的男子看到她时吃了一惊。他讨厌这群鼓动战争并纵情享乐的人,并不想与之交谈,只是碍于朋友邀请才来。于是他聊起女人通常并不喜欢的战争话题。

“战争这种折磨生命的事,就不要在宴会上谈了吧?”切茜娅打断了他。

埃文瞪大了眼睛。这番言论在如今的社会中可以说是几近反动的。他都只敢憋在心底,这女人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不,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和自己一样讨厌这场战争!这是极为罕见的。

“难道这不是个伟大的时代吗?我们的国家如此强大,即将实现对敌国的复仇。”埃文微微眯起眼睛。

“这样认为的话,你为什么不去和他们欢呼舞蹈呢?”切茜娅微微扬头,眼神轻蔑,“要是对话这么虚伪,我可就回去了。”

“请留步!”

埃文做出挽留的手势,于是切茜娅再次坐下。埃文难得遇到一个同样厌恶战争的人。他试着提出些王都流行的观点,切茜娅一一驳斥。然后切茜娅表示宴会上不想聊战争,埃文识趣地进入切茜娅引导的话题。

埃文想让这段聊天更久一些。切茜娅所言的短短几句已经让埃文看到了她对人的爱,对生命的爱,对权威和控制的厌恶,这与他秉持的人道主义不谋而合。

从埃文的言谈中,切茜娅了解到他是伯爵的孩子。他不像大多数贵族那样尊崇荣誉和利益,他怀疑荣誉和地位的价值,怀疑这场战争,还怀疑许多其他事物,怀疑一切的态度简直像个哲学家。

宴会散去,切茜娅提出告别,埃文说, “让我送送你,我和你同路。”

“你知道我住哪?”切茜娅好奇道。

埃文微微一笑,“去哪都顺路。我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夜晚随便走走的。”

街道寂静,晚风清凉,星星闪烁。埃文身份尊贵,身边并不缺女人,可像这样各种话题都能聊的,并能提出让他眼前一亮观点的,还是有生以来第一个。

刚开始埃文有些局促。可切茜娅无拘无束地走着,惬意地呼吸着夜晚的空气,有时冷不丁地惊叫一声,或者提出一个问题,让埃文给予认真的回答。埃文也渐渐地变得无拘无束。在有节奏的脚步声的伴随下,和切茜娅畅所欲言。

钟楼的时钟响了数次,夜色变浓又淡去。坐在低矮的山石上,白白晨光出现在天边,埃文才恍然惊觉夜晚就这样离去。切茜娅打了个哈欠。

“真是个不守信的男人,明明是说送我回家的。”

埃文想起昨夜自己兴致勃勃地拉着切茜娅聊东聊西,连声道歉。

“下次可不会陪你走这么久了。”

切茜娅语气略带抱怨,埃文却欣喜若狂。他考虑该什么时候再次提出邀约时,切茜娅看出了他的意图,浅浅一笑,“等下次宴会吧,这几天就让我这疲惫的小腿稍稍歇歇。”

回到家中,埃文身体疲乏,精神却依旧亢奋地无法歇息。那种折磨他许久,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孤独感一下消失不见了。他有了同道中人!而与此同时新的孤独感浮现,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切茜娅,简直坐立难安!

他甚至已经在思考迎娶切茜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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