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但这是你必须要学习的一课。”春晓的语气平和，“如果一个人下定决心要欺瞒些什么东西，就要确保对方永远，永远无法找到答案，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受从不好受。”
杨润昕瑟缩着，她慢慢弯下腰，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身体。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面向屋顶，长长呼出一口气后，她将无声涌出的泪水抹去。这是痛苦的，也是成长的代价，她在学会接受。她哽咽着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是吗？”
“是的。”
“但你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我，是怕会伤害到我对吗？”泪水总是这样，一旦决堤就覆水难收，杨润昕的心中泛起带着酸楚的甜蜜，她又一次敢于直视春晓。那一双眼睛，那一双被擦得通红的眼睛包含着期许的望着春晓，杨润昕肿泡着眼喃喃，
“所以你还是在乎我的。”
“我在乎这个村庄里的每一个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春晓的嘴唇微微震颤，“我不希望你受此影响更加难过，但我恐怕需要你的帮助。”
“他是什么？”
“是裂鬼。”
杨润昕的表情有一瞬的呆滞。这是比起吸血鬼更为常见的名词，家家户户耳熟能详，裂鬼，裂鬼，是人堕落至第六维度，与魔鬼签订交易后延伸而出的种族。他们的存在从不为了繁衍，他们为交易而生，为吞噬欲望而活。可杨永成不应该是裂鬼。他有老婆，至少是前妻；他有孩子，活生生的、具有肉身的孩子。他有她啊。
“不可能，不可能……裂鬼不可能有孩子！”
“是的，裂鬼不可能有孩子。”
不可置信的眼神盘旋在杨润昕的眼瞳中，她抓住春晓的手臂，肌肉暴起，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听见我说的了，裂鬼不可能有孩子。”
“对，你说的没错。”
“所以他不是……他不是裂鬼。”
“为什么你母亲不阻止杨永成带走你呢？”
“她阻止了，但是……”
“但是她做不到对吗？她怎么可能阻止杨永成，”春晓无奈地笑，她反抓住杨润昕颤抖而大力的手，“她签订了契约，你说裂鬼不可能有孩子，是的，这是事实。但如果契约本身就是一个孩子呢？”
杨润昕在颤抖，她想控制住自己执行毫无礼节行径的四肢，但就像是听到了古老的咒语，她的大脑深处一片冰凉，甚至难以发出一个完成的指令。
“你母亲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她一定是一个成功人士。她离开你的时候痛苦吗？她流泪了吗？她是否还释怀地笑了？”杨润昕滑落在春晓的脚边，女孩的泪水已经干涸，她痉挛着，眼神里似乎只有只留下恨，“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只是被带离了你所熟悉的一切，来到这个古怪的、封闭的村庄，无所意义的苟活着，寄期望于最后离开这里。”
“这些……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在这里，有一位女性与你父亲签下了契约。她应当是我的信徒，但转投了你的父亲，不够虔诚，我放逐了她。”
“什么是放逐？”
“一辈子无法回到她原有的身体中。她的肉身将永远属于其他人，她将漫步于无边的世界边缘，直到肉身死亡的那天。”
“……你希望我做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方式能够除掉裂鬼。”春晓将杨润昕僵硬地身体扶起来，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找到他的魔契，毁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