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你怎么回答?”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寒衣年却反问起陈尊,这让他有些意外。
“你觉得我想听什么话?”
寒衣年微笑道:“那就看你抱着什么目的来。”
陈尊目光微闪,开口道:“那你又是抱着什么目的造反?”
寒衣年沉默了一会,大笑道:“看来你想听真话。”
“那便说真话。”
“为天下百姓讨个公道。”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陈尊听到这个答案,盯着寒衣年的眼睛看了一会,他信了。
因为,他从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那么熟悉?
因为陈尊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陈尊又说:“你确信你能成功?”
“尚可未知,不过希望不大。”
“那为何还要以卵击石,甚至……自取死路。”
听到陈尊的这一句话,寒衣年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他以前一样有过这样的疑惑,纵观历史,造反者多半没有好下场,那自己何必需要搭上性命,只为了公道二字。
他想了许久都不曾明白,后来他终于懂了。
寒衣年说道:“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那么,何不在有限的生命里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这理由让陈尊勉强信服,但依旧不够!
“用天下众生的性命来做赌注,只是为了那尚可未知的成功?你这有意义的事情代价未免太大了。”
“你有见过吃不上饭,衣不遮体的的大齐百姓吗?”寒衣年反问。
“见过。”
寒衣年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之色,此前许多修仙之人来见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要么就说不知,要么就是天下苍生皆是如此的大废话。
而陈尊也不说略有所闻,而是直截了当的说见过,那么,就是真的见过。
他点了点头,问道:“依你之见,倘若大齐不作改变,百姓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很惨,惨到不知道死多少人……陈尊内心给出了一个答案,但他却不能这么说。
“等一等,或许大齐会改呢?”
“等不了。”
寒衣年叹了一口气,苦笑了起来。
“我的家乡就是因为饿死的人太多,百姓们才不得已跟我走上造反这一条绝路。”
“大齐的问题太多,近年的国策只是引子,真正的危机是潜在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们只是蝼蚁一般的百姓,永远得不到上层人的注视,他们只会在我们身上吸血,用完就扔。”
陈尊默然,看来不止是他看出了问题,寒衣年同样了解。
而且这都是不折不扣的现实。
寒衣年继续道:“大齐皇朝已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特权阶级已经固化,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
“我们这些低贱的百姓只有以命相博,才能趟出一条再生之路,哪怕是死上百万千万人,也要反抗大齐,直到亲手把大齐覆灭,才有新的希望,这就是有意义的事情。”
陈尊一时语塞。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他固然是支持寒衣年造反的行为,但也因为会害死太多人而于心不忍。
可从寒衣年代表的底层百姓角度来看,他们的诉求只不过是肚子可以吃饱,冷了有衣穿,这就是能过得下去的最低条件了。
而现在连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都没有,他们只能用造反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哪怕是死,也要给高高在上的特权阶级一个态度。
那就是人一旦没有活不下去的念想,死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想到这里,陈尊有些理解寒衣年了,同时内心沉甸甸的,因为,大齐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弱,平齐军的最终结局他不看好。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
“可大齐并不是那么容易颠覆的,它上千年的底蕴,足以抗衡任何危机。”
毕竟,大齐皇朝可是与七大仙门并列的超级世俗帝国,仙门要是偏袒大齐皇朝,不顾先前订下的规矩亲自下场,那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这我知道。”
寒衣年表情有些无奈,但目光中透出了坚定之色。
“不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就算失败,最少,我们也努力过,不负人世走一遭。”
“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反抗,能让他们反省,真正重视我们这些底层的百姓,如此,虽死何惧。”
陈尊对寒衣年这一种不服输的态度肃然起敬,命运总是那么多的坎坷波折,贵在能不能勇敢去面对。
良久,陈尊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