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雪立身阴阳昏晓处,这座南边小镇应该是最后一次看见了,她隐隐有些不舍,店小二送完那个什么都没买的客人,也凑过来,惋惜道:“钱老板真的决定搬走了?”
钱如雪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递到他手里,从容笑道:“这是你三个月的工钱,你也看到了老娘干啥都不顺!”
钱如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命里不带财,这些年做啥营生都亏本,听说盐价行情好时,也曾攒上一堆食盐,奈何自己刚买就在西北发现一块盐海,使得盐价一跌再跌,她也快赔个精光。
还做过生丝、硝石、古玩……
别人做财神信徒,个个混得风生水起,她做财神信徒,越拜越穷,这风水玄学事儿果然不是对谁都有用的。
林权真买完所需物品后,见天色已晚不好再上门叨扰,打算在附近财神庙里睡一觉。
他走进那座青墙朱瓦修葺而成的庙宇,只觉过于奢靡,隐去身形走向正前方那个和自己长得没半点关系的大肚笑脸雕像。
若说谢风阴十分在意庙宇名字、自己雕塑好不好看,那么林权真则恰恰相反,即不在意别人怎么取名,也不在意上头那玩意儿和自己像不像。
翌日,晨露还稍挂在叶片上,一阵撕裂开平静的打鸣声响起,财神庙中走出为死面老乞丐,一步步朝着城南边上的魏家村走去。
林权真刚到魏家村便被两个村民拦在村外,“老乞丐,到别处讨饭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权真道:“我来除祟乱。”
二人对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捧腹大笑道:“如今真是什么人都敢自称会除祟了,老乞儿你别不知天高地厚,滚滚滚!”
旁边那人也附和道:“是啊!你要是会除祟,那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林权真听到“玉皇大帝”时,淡淡开口道:“他叫岳川,我见过,你不是。”
“滚蛋,再不滚打死你!”
林权真望了二人一眼便往外走去,对于以色视人这件事,他早就习以为常,辩驳多是无用的,人绝大多数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东西。
他走到无人处,拂手一挥换回自己原本的面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衣衫,犹豫良久才从手中变化出一套红衣。
内衫雪白柔软,往外那件绣着桃花的红衣衬得他如沐春色般艳丽,他拾起右手唉声道:“谢风阴……这衣服……罢了。”
魏家村外老远便看见远方驶来位红衣男子,真真是叫人看上一眼便觉得自愧不如,世上好看之人居多,像那位红衣男子这样的却是少有。
二人痴痴看了一阵方才回神,问道:“这位公……不,这位仙人……您有什么事吗?”
原想着叫“公子”,但细细观其这位男子,实在不像是世家弟子,也不像高门望族,反倒像话本上超脱凡世的仙人。
林权真答道:“受托,除祟。”
二人大喜连忙将他迎了进去,又怕失了礼数,本快沾到他衣衫的手又缩了回去,“您能来太好了!我们这儿可是被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害惨了。”
林权真抬眼扫视了魏家村一眼,黑气压人确实有些严重,想来作祟之物绝非泛泛,淡淡道:“这样多久了?”
“一年零……零几月来着?”
在旁的另一人补充道:“一年零六个月,就是村头那位……死了以后!”
林权真停下脚步,皱眉道:“那人死了以后就开始这样?”
他接下任务时没想到这里面还会牵扯到一个死人,上天庭和鬼界向来互不干涉,为鬼之人也多为枉死或执念过深的人,做鬼守鬼界规矩,以在鬼市干活换取积分点,这积分点则可以买万事万物,杀人越货之事也可买!
如若是那位身死做鬼后,用赚回来的积分点买下什么,他便没资格插手什么,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报应。
二人见林权真不动,生怕他不愿趟这浑水转身离去,顾不得这么多一把抓住他的大袖哀求道:“您可不能走呀,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好不容易来了个您这般的,仙人救命呐!”
林权真道:“嗯,且先说说村头那人因何而死。”
“您的意思是……”是那个死人在报复?
他冷冷看了眼旁边那户久久不住人的屋子,“尚未定论,只是时间蹊跷,了解一下总是好的。”
具二人所言,这里村头那位原是皇城来的没落世家子,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皇帝,被丢到这里做了个小官,说是官却没有实权。
那人也乐得清闲,平日里常在家中设宴,曲水流觞,问天地外为何?问道法上为何?问自然间为何?
所及天地不过眼之所见,心悟道法实乃浅尝辄止,至于自然也不过是手可触及到的片刻。
故而,三问应三答,天地外为天地,道法上为道法,自然间为自然。
那人的三答常招人非议,笑他故作高深,议他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