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外面天还没亮,林权真便拿着把笤帚开始一天的扫地工作,他动作极慢,每扫一处就要停下个几分钟看看还有没有灰。
盛京早八百年就不用这种竹笤帚,烨莛那地方出了不少物美价廉的宝贝,对这类清洁工作可谓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就比如这最近上新的“尘灭符”,只需一千功德,便可以彻底解放双手。
直接把“尘灭符”放在地上,再冠以少量的灵力就可启动此符,本还是一纸黄符即刻就可以变成一位随人差遣的绿叶小精灵,让它往东绝不向西,让它扫地绝不偷懒,时限两个时辰。
自然,林权真没钱买这么高级的东西。
不就是扫地的黄符嘛,又不是烨莛专有物,等他什么时候闲下来,也研究几张扫地符,不比去烨莛那地方划算?
寅时三刻,云纹道袍加身,头簪白花的文鸢从“文阁殿”走出来,她右耳微微动了一下,转过身面对着林权真,“权真大人,没想到您这么早。”
他低头拿着笤帚刚扫到一处角落,就看见一双白靴子立在眼前,这才抬头向上看去,对上眼蒙白纱女子,“嗯,处罚本该如此。”
说罢,他携着怀里的笤帚,从文鸢身边绕过,继续往东边扫去。
文鸢站在原地,昨日那副绝世好牌还历历在目,她拿下头上那朵白色小花,凑近闻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改原本要去处理公务的会堂,朝着武神所在的地方迈去。
这么多年没遇到像昨儿个那么绝佳的牌,哪怕倒贴个几万功德,也要拉着那三个跑得比兔子快的怂鬼们下完残局!
林权真仍旧眼都不抬地扫着自己脚下的地,只是忽地感觉有一道急促、跑出的残影的东西从面前飞过。
半空中,一朵残缺花瓣的黄蕊白花,轻轻落在他的发髻上。
在辰时,绝大部分神官开始起床梳洗,盛京的街头也热闹了起来,昨天议事厅的事大伙都还记得,忙不迭地出来找财神的身影。
几位手拿瓜子慢悠悠往嘴里嗑着的小神官,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位仙风道骨拿起笤帚扫地的明月,连声啧啧,“还得是权真大人脾气稳定。”
另一人闻言,在旁打趣道:“哪有岳川仙君好啊,我站岳川仙君!”
“你们俩眼光行不行啊?权真大人和岳川仙君都杀伐果断,哪里有秦瑜大人好,即好说话,为人又温和。”
听到“秦瑜”这个只闻其名,不见气人的名字,二人不经向刚才那人望去,疑惑道:“我等,从未见过风师大人,你如何知这位大人是真脾气好?”
上天庭的佳话故事大多与事实不符,更有甚者简直毫无逻辑可言,曾经有一出佳话名为“暗香照红叶”,至于谁为“暗香”,谁为“红叶”,那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致还是个救赎故事,说的是一身古怪的林权真被脾气不好的谢风阴一步一步地温柔攻势下,逐渐沉沦、无法自控,最终这个脾气古怪的财神爷变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而谢风阴也在他的陪伴下,脾气越发好!
下界常把财神庙放置在月老庙旁边,这佳话飘飘然收录在上天庭时,许多人只当茶余饭后的玩笑,直到中秋宴上,林权真输了酒随意从一叠戏本里抽出那本“暗香照红叶”,这绝佳的手气,也真真只有财神爷才能做到。
林权真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猝不及防地坍塌,谢风阴则更甚,当即捏爆了手里暖玉,拉上他就出门打了一架。
自是谢风阴连连败下阵来,而林权真仍游刃有余,他当着众神面失了颜面,偏偏打不过林权真,只好将一通火气全部发泄在那本“暗香照红叶”的身上。
柔柔的绢帛硬是被谢风阴烧得成了一团灰,随即连那团灰都在他手里重重抛去下界化作一场狂风暴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歇。
回想起这段“佳话”,几个神官面上已是难以压制住的笑颜,低头搀扶着对方轻咳。
刚打算继续刚才风师没说完的话题,就对上拿着笤帚扫过来的林权真,三人连连退让给他挪地儿,去一块犄角旮旯里蹲着,“快快快,你是不是见过秦瑜大人?”
被问那位神官,当即拍了拍胸脯得意道:“那是!我在华阳城做祈愿时,在一处紫竹林里见到一个满身仙气缭绕”的青衣玉人,好看得紧!”
他在下界帮着一位商人运货,那目的地便离紫竹林不远,他完成祈愿又无其余事可做,到处走了走。
进竹林百余步,远远瞧见一间简约干净的小院,那小院坐落在紫竹林中心深处,周围隐隐约约有一层不同寻常的雾气将它与外界隔绝开来,他稍稍有些诧异,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居然还有人费功夫设法阵。
亏得自己是个熟识阵法的,这阵在他眼里算不得有多高明,最感兴趣的还是设阵之人。
不像是凡间修士所为,难不成还有位仙人隐居在这里?
他来了兴致,左右转悠了会儿便找出了阵眼所在,刚准备小施发力破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