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权真抵达符箓燃烧位置时,里面已是空无一人,不知何故他竟感觉不到朔月的存在,像是被什么人刻意阻断了与他的联系。
他见这山间火光冲天,耳畔还有些不远处飞来的杂声,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焦急地跨出山洞,朝着那片火光地奔去。
钱如雪她们本来躲在山洞里,但是奈何对方人多,这山间中除了她们以外便都是些壮汉,实在是没地儿可跑,那位道长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过来。
如今她们落到了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为首那人听家丁说这男人武功盖世,还下手狠辣,所以这次他带出来的都是些武功不差的客卿,养了这些闲人那么久,终于排上用场。
不过现在这个“武功盖世的男人”就被几个家丁绑在柱子上,除了抓到的时候扑腾了几下,就没有别的反应了,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弟弟手下那群没用的东西说话的真实性。
为首那人生了双魅惑万千的狐狸眼,现下正阴涩涩地盯着钱如雪的胸膛,自说自话道:“男人的胸还能这么大?”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的钱如雪,轻咳一声,“这位公子,不知你突然兴师动众地抓我们二人意欲何为?”
方生挑了挑眉,笑道:“奉母亲大人之命,为家弟讨回公道。”
钱如雪看着他笑得开怀,又想到他说的只是“奉母亲大人之命”,讨回公道,而不是作为他哥哥替弟弟抱不平,二者可谓天差地别,可见这兄弟二人并非同心,可能还颇有过节。
她试探道:“既是奉命而来,生死自在公子一语之间,不若……”
方生对他说的话了然于胸,是杀了还是放了,都在他的口中,他不说谁又知道,只是面前这人未免观察得太细,他狐疑道:“哦?不若什么?”
钱如雪继续道:“不若公子与在下同谋、共事。”
方生来了兴致,聪明人他见过不少,但是过于聪明的,反倒会被这“聪明”害死,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何以见得自己会与他做“同谋”。
他指腹划过手里那把黝黑的长剑,声音泛起寒意,“与我同谋,你有什么资格吗?”
确实,她可没什么资格和他做同谋,原想着拖延些时间,现下看来也许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
钱如雪故作镇定,眼神向他示意打开地上那个包裹,“公子看看就知道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赌一个极小的可能性。
方生怕他使诈,没有亲自打开包裹,而是叫了个下人前去翻找,没一会儿下人从包裹里翻出一件女儿身的衣物还有一块刻着龙纹的羊脂白玉。
他可不像家里那位只有皮囊,没有脑子的弟弟,这天下有几人能配上这龙纹玉佩,火光之下他拿着羊脂白玉细细看着,那玉的中心位置果不其然有个“谢”字。
这倒是恰好对应着当今君主的姓,比起杀了她,也许留着她更有用,就算看走眼也只是放了个无关紧要的闲人。
方生当即叫人给她松绑,眼睛微微眯起打量身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我会告诉家母,你已经死了,而姑娘可要记得在下今日结盟之事。”
林权真抵达那片火光,便看见钱姑娘刚从树枝上被人放下,那男子手里还拿着他的朔月,“朔月还不给我回来!”
他说这话不算太大声,但周围实在安静,一时间林权真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方生手里那把黑漆漆的剑在听到他的斥责后,一下子飞到林权真手里,还不停地泛着蓝光。
林权真从黑夜里走近通明的火光之中,他身上那明黄冠服还来不及换,衣发飘飘,身姿如松,面上又似寒泉冷月,活脱脱不像是这世间之物。
方生看向他时,竟觉得自家有副好皮囊的弟弟在这人面前也不过昏聩俗物,他母亲看到应该会恬不知耻地攀附上去。
他双手抱拳道:“我不知这剑原是兄台之物,私自窃取实属我之过,还望兄台赎罪。”
方生姿态放得很低,这人敢一个人明目张胆地当这里来,要么太自信,要么就是……这里所有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钱如雪也看到了林权真,她没想到道长能这么快赶来,他们修道的都有些一日千里的法宝不成?
她急切喊道:“林道长,林道长我在这里!”
林权真迎着余下之人的目光,走到钱如雪身侧,见她们都没有受伤,庆幸自己来得还算及时,“钱姑娘你们在此休息,余下的交给我。”
她微微点了点头,今日林道长看着实在夺目,说是天神下凡也不为过,只是身后的那只龙的爪子上看着有点不协调,她摸了摸钱袋子里的红宝石,不自觉在背后偷笑。
这是真没钱所以抠自己衣服上的石头?
林权真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偷笑声,他回头看去时少女只一本正经地坐着,还摆了摆手说他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