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在原地惊得目瞪口呆,“略懂”到底是练了多久,闭着眼还能如此娴熟,而且这曲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他突然大拍桌子,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明白,“这……这曲子可是叫《广陵散》?我见……见过它的残本,所以记得它一些曲调,道长这首竟与残本所注一模一样,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听到《广陵散》,哈哈哈。”
林权真平静道:“我那位同僚并未说这曲子叫什么。”
方生这下才露出几分真情,也不顾自己母亲在不在旁边,“我少时日子苦闷,一颗心全在琴上,此生能得遇道长,实乃大幸!”
什么高山流水,他现在恨不得拉林权真去拜师,学完他所有技艺才好!
方生转变得这么快,不禁让钱如雪也大吃一惊,“方生公子,你可要好好谢谢我搭桥引线,莫要忘记才好。”
都是人精,方生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他摆手笑道:“自然是要谢谢钱姑娘,”
他看了眼一旁坐着的母亲,继续道:“方生若是有所出息,还望姑娘能来座这上宾之位。”
钱如雪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接洽道:“那就……愿公子得偿所愿。”
林权真不懂二人之间的哑谜,索性叫人将面前的琴撤下,陪同团团安心吃饭,“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夹。”
团团咽了咽口水,指向离她老远的牛肉,“想吃红色的肉肉!”
他顺着孩子的视线看去,左手扶着右手垂下来的衣袖,给团团的小碗里夹了好几块肉,又在蔬菜里找了几根脆笋,一同放在团团碗里。
林权真淡淡笑道:“多吃点肉,也不能对蔬菜厚此薄彼,知道了吗?”
团团埋头往嘴里塞着肉,听到好看哥哥说话,立马满嘴油乎乎地说:“嗯!知道啦!”
方夫人坐在他对面,越发觉得心里痒痒的,那死孩子凭什么能让林权真这么温柔,故作愉悦道:“这位道长对妹妹真好,不过这娃娃怎么同道长一点都不像呢?”
一看这两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若是自家亲妹子怎么可能和哥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问清楚才好,免得中间有什么内情,开罪了他。
林权真道:“受人之托,送这孩子去华阳城。”
雅间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至吃完最后一道菜,小厮端来五个青瓷碗,一次递到跟前。
用完正餐后,通常配上杯温热清茶,既是除去口中异味,也是有消食之效。
林权真十分从容地端起温度正好下嘴的茶,放置唇边小酌几口。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知……在下……脸上可有什么东西,为何要这样盯着?”
从他端起茶喝的那一刻,这其余四人目光统统在他身上打量,恨不得将他从内到外看穿似的。
方生轻咳,开口道:“想不到道长如此重礼,我看着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他越发好奇这人是什么来头,起先还觉得他只是武功盖世,还会点说大话的毛病,如今与林权真共同吃完一顿饭,才觉他怕是真的见惯了这些玩意儿,才如此平静。
毕竟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从容是一个人所处环境最好的证明,这种既有出身又有实力的人,断断不可与之交恶。
钱如雪也惊讶他的来头,他们世外之人都这么完美?
与二人不同的方夫人,则是透着一丝兴奋,这般男子若是……良辰一刻,那真是……
她那个短命夫君要是有这半分姿容,也不至于将他毒死,当初看重权势,只当方家是金银窝,哄抢着补了上去。
幸好那短命鬼死的早,她这大儿子本随了自己,还算生得不错,可惜那道丑兮兮的胎记,让人见了都觉得心里发毛、生厌。
至于……宝贝二儿子,有了方生这个丑八怪的前车之鉴,她当然得找一个好看的男人,生个能过自己眼的儿子。
只可惜……蠢东西不喜欢亲儿子,偏偏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二儿子,倒是省了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