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外一阵轰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小厮,慌忙开口道:“夫人,小公子他……中毒了!”
方夫人不耐烦地放下水杯,斥责道:“没看到有客人在吗,慌什么?”
她那个儿子这些年依仗着自己的宠爱,越发无法无天,眼下的双脚还废了,脾气也是大得紧,早上还敢吼她!
方生轻蔑地瞥了眼母亲,装作很是焦急地样子道:“母亲,弟弟现下情况看着实在堪忧,咱们快些回去吧。”
“急什……”方夫人话说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抹泪看向林权真,“林道长,我那苦命的孩子还不知能不能熬过去,您会这解毒之法吗?”
林权真闻言,思索一阵,“在下试试。”
并非他爱多管闲事,但想到毕竟是自己的佩剑惹了一身事,他还是觉得擦擦屁股得好。
一行人抵达方府门口时,林权真突然侧目看向对面那户进进出出拿着东西慌不择路的下人,质疑道:“这里……有什么大变故发生?”
方生连忙挡在他身侧,不自然开口道:“怎么会……这家……打算换个地方居住。”
林权真暗暗应了声,“嗯。”
心中却觉得诡异,看着院子气势旁边,想来这主人家在当地也算显赫,养成一方势力不易如若不是什么巨大变故为何要放弃这好不容易培育出的势力?
还有这里说是搬家,那又为何连个主事管家也没有,反而像……逃命?
他不动声色地跟着二人进去,行至西北边一处牡丹院子时,方夫人笑道:“道长,就是这里了。”
林权真点了点头,让钱如雪二人留在外面,独自跟着两母子进去。
卧榻上,男人面色惨白,嘴边不断吐出白泡,身子也在不停抽搐着,看到三人进来,也不知为何像发了疯似的,恶狠狠地睁眼盯着三人,活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将他们咬碎撕烂。
方生查不可觉地唇角轻弯,连心情也好了不止一点点,他站在门口冲着卧榻上的男人,无声说道:“我做的,别死了。”
方夫人看到这恶心的白沫子,只觉胃里一阵恶心,连上前一步都嫌弃地要命,她同方生一起站在旁边。
林权真坐在塌边,伸手搭上男人抖动的脉络,脉息紊乱,急火攻心,不过这毒有点意思,不会要人性命,但会让人痛苦无比,就像胃里生出数万虫蚁,它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啃食着五脏六腑。
他开了副安神药,命人熬好送来,随后端起热腾腾的汤药往里边注入自己的灵力,这毒他解不了,那便化去好了。
方夫人没料到解毒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看来想留下林权真还得找个别的借口,她继续抹泪道:“多谢道长救我儿性命,今日天色瞧着也不早了,不妨留府小住一晚吧。”
钱如雪一眼就看清其中路数,不过……这老女人也太小看林道长了吧,她也应承道:“既然方夫人这么诚心,道长我们就住一晚吧。”
她闲来无事,总想看些热闹,尤其是那老女人贪婪的神情。
林权真点了点头。
方生暗自往屋内看去,这牡丹院子离母亲的院子最近,院中每株牡丹都是娇贵名种,因着自家弟弟喜欢,便堆砌了满院。
如今这些牡丹缝冬落败,有几株也是经不住寒冬逐渐死去,他这爱好美色的母亲,不过一夜之间便将爱子弃若敝屣,方生折下一截枯枝,紧紧握在手中,仰天看了眼快要暗下去的日头,神情复杂地走出院子。
林权真三人被安置在了东厢两间客房里,晚膳过后方生便找上门来。
他换上一身素色衣衫,卸下脂粉的眼睛周围有块浅色胎记,他敲了敲房门,“林权真道长,我能进去吗?”
里屋传来一道,“好。”
钱如雪打开房门就看见褪去锦衣的方生,除了眼角那道胎记扎眼,他整个人倒是比一身绫罗绸缎时看着顺眼,“你这……不错。”
方生惶恐,下意识就想遮住那道丑陋的胎记,在听到她说“不错”时,又释怀地轻轻笑了笑,“谢谢。”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别人说得那么丑,这世上能容得下残缺的人还是挺多的。
林权真在里面抱着小孩子,“何事?”
经过一天相处,方生发觉这人只是话少,他关了门,躬身说道:“还请您小心,她今日留你在这里住,必定没安什么好心。”
林权真平静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方生诚恳道:“能得一曲《广陵散》,人生在世多了分希冀、欢喜,方生感激您,所以不愿您被蛇蝎算计。”
林权真道:“我知道。”
方生惊讶抬眸,“道长难道从答应在这里住的时候,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
林权真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眼旁边泛光的长剑。
待方生走后,钱如雪才结结巴巴凑上前,“那道长也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