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帘子这里止住了,不敢向前一步,亦不敢退后一步。颤抖着手掀开帘子,望见了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立在黑夜之中,端着清风霁月。夏夜总归是吹着风,凉的很,倒不见他有进屋之意。
压低了脚步声,一步步向他走去,一步两步......三十六步,三十七步......“三十八步。”一抬头,便见那个清风霁月的男子立在了我跟前,微微张了下嘴,说出了我心中默念的数字。我一把抱住了他,低低的道,“从帘子那到这儿,我走了三十八步,从江南到京城,我走了整整五年。晏禧,别轻易放弃我俩的感情,好不好?”
他该说好的,但他默了许久,我的心渐渐凉了,就在差点儿凉透之际,他搂紧了我,张口说道,“小阿熙,为了能够称得上你的喜欢,我朝乾夕惕,方才坐上了丞相之位,我亦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到你面前的,所以,阿冉很爱小阿熙,小阿熙可不可以也好好的爱自己。我长这么大,没有人教过我怎么爱人,我也找不到哪一本圣经读物里写着如何爱人。我在尝试去回应你的爱,或许我的方式很笨拙,但给阿冉一点儿时间好不好,阿冉领悟能力很强的,不会让小阿熙等很久的。”
笨蛋,爱一个人,只要说出来就好啦,至少对我来说,只要你跟我说一声,你欢喜我,我便可以高兴好久好久。
他牵着我的手,将来时路再走了一遍,这一次,我不必去管这路有多长,因为身边有爱人相陪,恰恰好,他也喜欢我。
进了屋,他便将药箱打开,为我上药。但想起那些伤口的可怖模样,我迟迟不肯,直至看到他满眼的无奈和坚持,我才晓得今天这个药是不涂不可。就在我即将放弃坚持时,他取了一条丝带,将我的眼给蒙住了,并道,“小阿熙要是害怕,便不看,阿冉不嫌。”
也对啊,早晚要坦诚相见的,害羞什么,想明白了倒也放松下来了,随意靠在软榻上,任由阿冉摆弄。许是药有清凉解痛之效,或是身边有心仪之人在,倒也小憩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我睡着之后,晏禧除了替我上药,还去哪里找出来了些许丹青和画笔,轻轻的在我脸上轻轻描摹。把我叫醒的便是着痒痒的触感,睁了眼,眼前一片漆黑,才发现眼上蒙着的丝带还未取下,正想抬手将其取下,却被晏禧给拦住了,“别动。”
好的呢。
虽然好奇他在弄些什么,但既然答应了不动,便不动好啦,小阿熙最听话啦。就在我差点儿又要睡过去之际,他将丝带给取了下来,又用手捂住,一点点儿松开,好让我适应有光的环境。
一睁眼,又是晏禧颜如舜华的面容,起身,亲吻,一气呵成。
他没让我沉沦,而是带着我去了铜镜跟前,让我坐下,后示意我照照镜子。一看,便见带着伤口的右面颊,本来该是一小条狰狞的刀疤,却被晏禧当做了枝条,在其上攀附了盛开的红玫瑰。一直蔓延到眼角。
安好便可,安好便是我苦难日子里唯一盛开的玫瑰。晏禧,你听到了,对吗?
眼里又盛了泪,但这次不能哭,不能把晏禧好不容易画好的给冲花了。忙抬头,用手扇着,想让眼泪给憋回去。他见状,笑了,“难得见你这么可爱。”
“哼,我不一直都很可爱嘛?”
“是是是,我亲爱的陛下。”
起身,垫脚,亲吻。
吻罢,我的芊芊细手摸上了他的喉结,他眼底晦暗不明,伸手按住我不安分的小手,“夫人,惹出了火,可是要灭的。”警告......我不以为意,挣开了他的禁锢,拾起未喝完的酒,一口饮下,随后,强搂过晏禧,吻上,将口里的酒渡了给他,一点点儿的。
晏禧,你说过,见过爷爷,我俩便算是有名有份了,今晚,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便真是你的了,不准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