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月惊魂甫定,眼尾瞬间便红了:“常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常禄见绾月如烟的眸子里带了水汽,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急道:“绾月妹妹,你不要怕,在下只是,是太喜欢绾月妹妹了。其实我初见你,便对你一见钟情!”
说着便懊恼地将扇扔了,伸手欲去请绾月落座。
说时迟,那时快。一粒黄豆大小的皮质弹丸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常公子的手腕上。他吃痛叫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兴师问罪,便被一人狠狠钳住了手,往后折去。
“疼疼疼疼疼!”
绾月转身看清来者,睁大了双眼。
“戚大哥?”
来的人正是刚从宁安侯府赶过来的戚思瑜。
戚思瑜一钳住常禄的手,将他整个手臂压在背后,疼的常禄顾不上维持斯文公子的表象,吱呀乱叫。
戚思瑜担忧地看向绾月,温声道:“月儿妹妹,你没事吧?”
他知绾月性情温柔,而他那不叫人省心的妹妹性格强势,本担心绾月会被戚思珞欺负,便匆匆赶来。
未曾想,不仅未见到戚思珞的影子,就连外面的台上也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人。问了人才知,绾月的画已被工部尚书之子常禄买下了,两人现在眠风楼的雅间里坐着谈事。
若论京中纨绔的资质,从前戚思瑜若是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他深知这常禄就是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年纪轻轻都已经取了八房小妾了,是个极其花心之人。
绾月是他老师的女儿,虽相识甚晚、交往不深,但他知绾月天真善良,他心里早就应将她当做是自己的妹妹了。方才推开雅间的门恰看见绾月被常禄这厮调戏,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
绾月摇摇头,抿抿小嘴道:“戚大哥,我没事。”
“戚思瑜,你还不快放手!”常禄龇牙咧嘴,目光怨毒地看着戚思瑜。
戚思瑜怒视着他:“常禄,你竟敢将手动到姜相的女儿身上,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要,要,饶命,饶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常禄连连求饶,父辈同朝为官,戚思瑜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松手道:“向绾月姑娘道歉。”
常禄用力甩了甩手,扁着嘴道:“你和戚思珞还真不愧是兄妹,都喜欢动手。”
戚思瑜文雅干净的一张脸上带点冷,重复道:“道歉。”
常禄也觉自己有些心急,白白坏了在绾月心中的好印象,哪怕根本没有什么好印象,作揖颔首道:“绾月妹妹,方才是我逾矩了,还望妹妹勿怪。”挥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急急忙忙道:“绾月姑娘,银票我会派人送到你府上,至于其他的事宜,我们、”说着看了戚思瑜一眼,又慌忙低下头,“我们改日再说吧!”
说罢便落荒而逃。
戚思瑜弯腰将地上那豆子捡起,望着隔间破了一个洞的窗户纸。
洞中有一人影悄悄隐去。
戚思瑜捏着手中的豆子,摇头低声笑道:“口是心非。”
绾月方才未曾看见豆子打在常禄身上的一幕,便小声问道:“戚大哥,你说谁‘口是心非’,是常禄公子吗?”
戚思瑜笑笑,将那枚皮豆子收于袖中,对上绾月一双懵懂的眼:“不是他,是一个迟早后悔的家伙。”
他的话又没头没尾的,绾月更加迷糊,便也不再管了,又问:“对了,戚大哥,你怎么来了?”
戚思瑜十分抱歉地叹了口气,道:“思珞太过淘气,我担心她为难你,便过来看看。谁知却撞见了这登徒子——”
他想了想又问绾月:“对了月儿,思珞呢?”
按照他妹妹那脾气,可不是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怎会这般轻易便走了?
绾月惯不是会说谎话的人,支支吾吾将事情和盘托出。戚思瑜听罢笑道:“我们月儿妹妹还真是聪慧,思珞和亭儿一样,偏喜欢粘着萧瑯,你这样说定是能将她支走的。”
*
宁安侯府,书房。
戚思珞手里捧着一盏茶,气质淑雅,举止端庄。与方才跟常家公子当街打闹的判若两人。
萧瑯不疾不徐写着字,撇、横折弯钩、短横成双。
丝毫不关心戚大小姐的心底波澜。
终于,戚思珞沉不住气了,耳尖微微发红,开口叫人:“萧瑯哥哥,你就让我带来的郎中给你看看吧。”
她放下茶盏,起身拉过弯腰低眉站在书房不起眼一角的郎中,对萧瑯介绍道:“萧瑯哥哥,这位可是咱们长安城最好的大夫了。”
戚思珞不说话时,勉强还能装一装优雅娴静,一说起话来,便又是眉飞色舞,活泼极了。
“讳疾忌医可不行,萧瑯哥哥,你便让他看看吧,保管你不管是有什么病,都能药到病除!”
萧瑯被她聒噪的厉害,终于忍不住搁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