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扯着嘴角,认真道:“我先前答应过,洗干净了再还你。”
二人视线相对,他目光灼灼,烫地绾月别过脸去。
先前……先前。
他口中的先前,说的是在山下她替他拭汗的时候。绾月的思绪又被带回山下他向她表露心意时。脸上被帕子搽过的地方皆惹上霞色,心脏不安分地砰砰乱跳起来。
心思重,手上的力气便松了。萧瑯轻而易举将手帕从绾月手中抽走,珍宝一样收好,又向她伸出手。
绾月:“干嘛?”
萧瑯:“前面那段路不好走,我牵着你。”
绾月开口想拒绝时,萧瑯却已经牵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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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藏斓苑后,绾月借着“好好想想”之名,一连躲了萧瑯两日。
绾月心中甚是苦恼。先前明明是自己先在济州救了她的萧瑯念念不忘,甚至在长辈要将自己嫁出去之时还想过要嫁给他。可……
可如今心心念念的如圭哥哥说心悦于她之时,她感到惊讶,羞赧、不可置信,不知所措……
怎么诸多感受中却唯独没有欣喜快乐呢?
绾月愁眉不展,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莫非她是根本就不喜欢如圭哥哥?她对他的那些心思,只是感激他的恩情,一如临将溺毙之人乍得浮木的欣喜。
阿娘啊阿娘,究竟要怎样的反应才能确认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呢?连自己的心意尚且都不明白,怎能轻易婚嫁呢?
那些随意指婚的大人才真是儿戏吧。
“小姐小心!”
一走神无意间打翻了茶盏,动静清脆吓得心神不宁的绾月一个寒颤。
花奴听了响立马跑来,边拾掇着地上的瓷片边问绾月:“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自从那日从山下买菜回来便一直魂不守舍的。”
花奴在府中之时最喜欢干的便是听张嬷嬷和府中的大丫鬟们嘴碎,早便耳濡目染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她笃定,宁安侯和她家小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花奴试探问道:“是不是侯爷又欺负您了?”
绾月觉得心中困惑难以启齿,便摇摇头,无论花奴如何旁敲侧击,都不肯多言 。
花奴只好妥协:“小姐,您好好休息,我去膳房看看。”
膳房内,锅与勺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花奴一脸阴翳地站在凳子上择菜。
“我家小姐回来后一直躲在房里不愿出来,这分明是在故意避着你家主人,”花奴将择好的菜盛好递给伍一,“喂,木头人,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从那日萧瑯自信满满向绾月展示了自己的厨艺,结果被嘲笑之后就自此远庖厨了。烧菜做饭的活计甩手丢给了伍一。
伍一家破人亡之前也是富庶人家的少爷,并不精于此道。烤个烧饼绰绰有余,烧道菜便是要难死人了,他面上毫无表情,掌勺的手却早已经忙乱不堪,哪里还顾得上应答花奴的话。
花奴等了半天瞧见他这幅模样捂嘴偷笑,跳下凳子去拉风箱,给伍一添了一把火。锅炉一旺,油锅里顿时起了火,吓得伍一惊恐出声。
伍一那张万年不变的木头脸扭曲变了形。他面色铁青,恼道:“你干什么?!”
花奴计谋得逞心里快意,无辜地吐了吐舌头,摊摊手道:“谁让我刚刚跟你说话你不理我!”
她接过伍一手中的锅铲,将菠菜下到锅里。锅中的火瞬时灭了,花奴嫌弃地看了伍一一眼。
“喂,木头,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家侯爷和我家小姐之间在山下发生了什么?”
伍一没好气地回了声不知,字音里都冒着寒气。
花奴呲了呲牙,讽刺道:“你整日跟在侯爷身边,难道就没听到些什么?”
伍一抬了抬眼,反唇相讥:“你也整日服侍你家小姐,不也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花奴将锅铲往伍一手中一塞,“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我还帮你做饭……”
她将做好的几碟小菜端进食盒中,边往外面走边吼:“做梦吧!”
饭菜余香被炒焦菠菜的糊味盖住。
伍一皱着眉颠勺,从鼻孔中哼了句:“女人真是麻烦。”手忙脚乱将锅中已经糊成黑色的菠菜盛到盘子中。
端着盘子去见萧瑯的时候,萧瑯正把玩着从绾月那里得来的那条手帕。那手帕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伍一眼里,扎得他眼红出血。
他家主人这两日像是着了魔似的,常常看着从山下带回来的锦盒和手帕一会微笑一会沉思。全然将彻查北疆逆贼为枉死的百姓和将士们讨回公道之事抛之脑后了。
他恐萧瑯见色忘义,色令智昏。
伍一紧皱着眉,一脸阴沉地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在桌上。
“主人,饭菜都好了,您可以用膳了。”
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