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狂风暴雨的那一日,二皇子正巧被派到望京城,查看望京京郊水渠修建一事。昨日方归。
可正是他离京当日,关于柳夕熏的流言便开始发酵。柳夕熏闭关这几日,流言愈演愈烈。京中如今纷传顾氏香行首席制香师毫无用处,不会制香、大字不识一个不说,一直赖着顾氏香行的衙内才有一席之地,就连参加制香大赛都是走了考官的后门。京中文人将联合抵制柳夕熏继续参赛。
柳夕熏闻言本是愤怒,可最终都化为苦笑:“我何德何能,竟能引发众怒。”
“第一自然是有人操纵,第二,便是因为你是女子。”世子叹道。
女子。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的身份便是偏见的来源。许多人固执地认为,女子无才,制香便是玷污香道之雅。
虽然如今也已经有许多女子成为制香师,但偏见从来都没有因此减弱分毫,甚至女制香师因此承受更多的嫉妒与怨恨。
柳夕熏这才明白,自己的野心有多么可笑。
当初入香行成为制香师,她看到了向上爬的希望。后来慧灵寺住持断言她仕途亨通,她还以为自己真能打破世俗之见,成为女官。
至少她真的因此心怀希望。
可自己还未出头,流言便迫不及待想淹死自己。
柳夕熏只能苦笑。
“你不能放弃。”顾清禹难得如此斩钉截铁,“香已制成,不要放弃,你一定不会被淘汰的。”
“嗯!我不放弃。”柳夕熏看着顾清禹坚定的样子,郑重地答应了他。
没错,为什么要放弃?
香已经制成,流言又如何。
女子就不能制香吗?柳夕熏偏就不信了,自己如何就比不过那些男子了。
她偏偏要参赛,偏偏要让众文人知道,她柳夕熏根本不怕流言。她制出来的香,不比任何人差,之前不差,以后也不会比别人差。
只要把香交上去,便是完成了柳夕熏该做的事。剩下的,淘汰或不淘汰,都是看考官的品鉴了。
若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柳夕熏甘拜下风。若是因为其他的,那她不继续参加也罢。
被操纵的比赛,参加下去有何意义,自己只会被当作是谈资、笑柄,继续明里暗里羞辱罢了。
“新香已经制成?可否予我品鉴一下?”世子听闻柳夕熏新香制成,心痒难耐,便想先品鉴一番。
顾清禹知柳夕熏现下心情复杂,便将自己的香囊交予世子。
世子接过香囊先是一愣,随即意会,此香为佩香。
“梅香悠远清寒,拟花香更拟香境,甚好,甚好!”世子闻过之后,赞不绝口。
“不过这主题词是?”世子想起主题词的限制。
“君子。”柳夕熏听闻世子的赞赏,心中也多了些慰藉。
“君子!梅香喻君子,君子佩香,这不是完美扣题之作吗!”世子有些激动,却又想起了什么,又细细闻了香囊,欣喜道:“香中也未有麝香一类被君子不屑之香,反而多用香花。此香甚妙。以本世子关注制香大赛多年,此香定能拔得头筹。小娘子千万不要放弃啊!”
“即使是贡院那些人不长眼,顾氏香行定要多多制几批货,本世子要定它两批。”世子夸赞许多,犹嫌不足,又补充道。
柳夕熏露出了笑意,心里平静了许多。
也许自己是有些偏激了,遇到困难总会容易钻进牛角尖,忘记了还有许多支持和爱护自己的人。
女子制香不为世人认同又如何,镇国侯世子不也认可了自己吗?
一路走来,顾清禹、叶钦,还有香行的许多人,不管男子女子,不都是一样认可自己吗?甚至二皇子,也未曾贬低自己。
所以,柳夕熏,一定要高傲起来,相信自己的实力可以折服众人。
“一定可以的。”顾清禹看着远方,怔怔说道。
散席后,柳夕熏回到房间,又与杜鹃说笑一番,方才睡下。可顾清禹却漏夜离开了顾府。
次日,柳夕熏带着自己制的佩香来到贡院,交给考官,说明了自己所制之香的用途与香料。
——
三日后。
柳夕熏本来觉得自己很坚强,可以对这次参赛的结果不在意,可还是失眠了整整一夜,一大早便收拾好来到贡院门口等待结果。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贡院终于放榜了。
柳夕熏忙凑上前,在榜上查看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叶钦;
第二名:穆羽;
第三名:柳夕熏;
……”
她成功了!第三名!
柳夕熏晋级了!
她兴高采烈一路奔回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