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了。
第8-4名的选手以倒序依次公布票数,这其中没有林北柠。
“让我们恭喜台上的三位选手,获得本年度《明日民谣》总决赛全国前三强!”
掌声雷动。林北柠对自己能进最终的冠军角逐而感到十分惊讶,而且不由得生出一丝期待。
“接下来,让我们听听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主持人说完,台下传来一阵失望的“嘘”声,电视机前的林父林母也生气地对视一眼,这种卖关子的行为,可耻程度仅次于插播广告。
第一个发言的是一位男选手:“今天能走到这里我非常开心,我会继续加油,也请大家继续支持我,我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唱给更多的人听!”
紧接着他把话筒递给了另一位女选手,女选手泣不成声:“谢谢大家,我从18岁开始唱歌,今天是我站上过的舞台中最大的一个,我会坚持梦想,继续唱下去!”
轮到林北柠,她双手接过话筒,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一句话:“其实,我们都很好,本不需要比较。”
此话一出,台下一阵窃窃私语: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不说梦想?
林北柠顿了顿,继续说:“音乐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喜不喜欢,我只愿,无论今天结果如何,我们都能继续唱自己想唱的歌,表达自己想说的话。谢谢!”
真正听懂她的话的,大概只有陈谌了,她带头鼓起掌来,露出欣慰的表情。
最终票数终于揭晓,当林北柠听到自己以微弱优势位列第一的时候,她吃惊地转过头去看向大屏幕,验证着主持人的话。直到主持人把奖杯塞进她的怀里,她才相信这真的是真的。
喜悦的情绪像烟花一样在心里炸开,她仰头看向夜空,那里有一颗星星应该听到她的歌声了吧。
比赛结束后是一场由全部选手参加的收官演唱会,很多之前淘汰的选手也都赶来参加,纷纷献唱。
林北柠作为冠军,自然成了全场的焦点,一共唱了三首歌,换了三次装造,其中一次是跟导师陈谌的合唱。表演全部结束后,她已累得浑身瘫软,恨不得立刻摔在床上。
但是她没有,她订了最近一班的机票,连夜赶回长川。
在飞机上,她感觉只是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可是当她被空姐叫醒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三个多小时了,飞机已经降落。
她狼狈地下了飞机,在机场的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在机场的精品店里买了一套黑色的套装换上,便匆匆赶往俞风发给她的地址。
她及时在葬礼开始前赶到了。她看到乔父和乔云垒站在最前面,乔云垒瘦了一圈,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不见,眼窝深陷,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林北柠找到俞风,跟他站在一起,俞风看了她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葬礼上,林北柠将一支白菊花放在乔母的墓前,看着墓碑上那张跟乔云垒极其相似的脸,正开朗地笑着,她不由得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阿姨,我获得冠军了,我为您唱的歌,您听见了吗?”林北柠轻声问,但她知道她永远得不到回答了。
“听到了。”林北柠吃了一惊,她回头,发现乔云垒站在自己身后。
“她一定听到了。”乔云垒坚定地说,他眼里布满血丝,林北柠感觉自己即将在他悲伤的眼神中溺亡,她也眼含热泪,冲乔云垒坚定地点点头。
葬礼结束后,林北柠没有立刻离开,她不放心乔云垒,俞风也一样,两人等在墓园门口,想再安抚一下他。
等了很久,乔云垒才和父亲两人一起出来了,乔父走在前面,步履蹒跚,巨大的悲恸给这个本就辛苦生活的老人带来最沉重的一击。
乔云垒看到他们,对父亲说:“爸,您先回去,我跟他们走走。”
乔父点点头,独自开车离开了。
三人沉默地走着,一路无话。走到湖边,乔云垒不管自己的黑色西装,直接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林北柠和俞风也在他的两侧坐下。
“兄弟,还好吧?”俞风率先开口。
“那怎么着,还能不活了啊。”乔云垒露出苦笑,说道:“无论发生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如果你难过,就哭出来吧。”林北柠建议,她觉得把悲伤发泄出来会好一点。
乔云垒摇了摇头,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林北柠,谢谢你。”他看着林北柠,微风拂过,吹乱了他的头发:“你的歌很好听,这不是你之前准备参赛的歌吧?是连夜写的?”
林北柠低头“嗯”了一声,已不需要更多的话语,这对乔云垒来说已是最好的安慰。
三人就这样静静坐着,直到太阳升到天空正中,俞风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