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欺负。
何况是早已成为侍御史的青年郎君,又怎么会连一个弱女子都应付不来。
除非他在骗她!
—
宋清野瞬间清醒,她迅速出手,作势取下面纱。
她周身凌厉的气息袭来时,楚辞云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躲过,却到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眼前的纱巾瞬间被取下。
耳边被溜走的纱巾擦过带来痒意,眼前恍然而过的白光让楚辞云不适地闭上了眼。
他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跃动,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她啊。一开始宋清野将他眼睛蒙住,他是有些遗憾的,但是他尊重她——既然宋清野不希望他知道是她,那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可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她了。
那日和刚才都只是匆匆一瞥,他没来得及好好看她。
五年后的纪堇一长什么样呢。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楚辞云怀着从未有过的虔诚与期待,小心翼翼地睁眸。
蓝天白云入眼,绿树红花为衬,他的目光却越过万千光景,径直停在眼前朱颜墨发的貌美娘子身上。
楚辞云神色平静,却并没有表面般的平静。
他看着宋清野的模样,忘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脑空白,忘了思考。
她明眸皓齿,她风姿妩媚。
五年后的纪堇一长大了,她的五官像花朵绽放一样更加灵动,那像古扇般的褐眸正直直盯着他,有着略带侵略性的神采。
—
“我倒要看看那个婢子到底有没有说谎,楚御史怎么会来此处与人私会!”福安公主的声音从鹅卵石小道的尽头传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八个侍从,气势汹汹地走进菡萏院。
“那婢子说是在菡萏湖畔,诶,公主,是不是那儿!”福安身边的婢女往远处眺望,从并排栽种互相遮挡的李树桃树间看到那满湖荷花。
福安顺着婢女指的地方看去,目光却不止停留在荷花湖上。
她的视线顺着茵茵绿草,看到了一对相拥的男女——他们看起来像在相拥。
福安杏眸眯了眯,她看清了,那娘子露肩裸脚的,而那个郎君的身形和衣裳,竟与今日见过的御史郎极为相似!
—
宋清野看了他良久。
从他露出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子起,从他眼里出现笑意起,从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那声“好一个勾引主子的下作女子”时起,她都没有错过他的目光。
但宋清野收起了眼里对楚辞云的侵略意,眼神淡漠得疏离陌生,一丝情绪都没有给他。
她没有表现出楚辞云想象的愤怒或是恨意,神色淡得像水般一眼便望见了底。她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楚辞云蓦地感觉心尖被刺了下。
像是年少时习惯了噩梦缠身、习惯了日复一日的苦药一般,他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年的误会已定,宋清野对他这样是正常的。她现在如此冷漠,对他没有什么恨意,便是最好的结果。
楚辞云质问自己: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你不该来见她的。你应该克制住,再克制住,与她彻底断了关系才好。
于是,楚辞云忽略了心底的不甘,眸中换上与平常无异的三分笑意,声音如泉清澈:“原来是纪姑娘。”
听到他的声音,宋清野一个眼神都没给,冷着脸转了身,留给楚辞云一头乌黑秀发,面向阵仗颇大、来势汹汹的公主人马。
楚辞云:……
他敛了神色,同样看向福安等人。
趾高气扬的公主殿下提着裙角就往草丛里踩,嘴边喊着:“你个不要脸的贱婢!”朝着宋清野的方向抬手就要来一大耳光子。
宋清野歪了歪头,褐眸冷淡,面色从容不惊,却恰恰透露出她的不屑。
她轻巧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公主殿下便落了空,福安提着裙摆堪堪止步才不至于摔倒。
被人戏弄的感觉让从来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吃了瘪,福安顿时怒意上涌,端起公主架子:“你这贱婢,在我面前也敢不敬!?我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宋清野挑了挑眉,她观察福安的架势,看她满身金贵,虽一时瞧不出她的身份,却也知道此女身份不凡。
她不好在郡主府上得罪人从而连累了宋舒妤。
宋清野大脑飞速运转着,恰见福安捋了捋云鬓金钗,那双灵动眼眸状似无意地瞥了眼楚辞云。
她瞬间猜到福安针对她的原因。
宋清野灵机一动,赶在福安的侍卫抓到她前,扑到了那站在一旁看戏的青年御史怀里。
她声音惹人娇怜:“郎君…郎君我怕~”
她要拉楚辞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