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天后的天神之怒,不降罪大齐子民。
程商英当年是这般说的:“武帝弑父杀兄,人神共愤,今命吾修帝陵,定让他无入地狱之门,不得安宁。”
言官委婉修辞避免惹祸上身之语可比程工部当年的话要好上千百倍。
但此言放于朝堂仍是折辱天子威严,圣人天威难却,一时程家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
太子和楚相力挽狂澜,劝圣人收回成令,道程工部忠心耿耿,若真有此事为何当初无人提起,又质问那个言官在此时提起是何居心。
言官只含糊道:“昔日程工部为人正直,年少轻狂之语不可尽信,故弃之不言。而今日知其是贪赃枉法之辈,两相联系,下官觉得有必要提起。好让陛下识得人心。”
他们这一番辩论之下武帝情绪已经平复了,细想之下也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二十几年前的事生气,况且帝陵最终仍是依山而建,是钦天监选的风水宝地,与程工部也无甚关系。
天子之怒也就消了大半,说他们证据确凿再做定论。
二十多年前的事翻出来能找出什么线索。就在大臣都以为武帝要放过程家时,梁北乾上谏:“儿臣在程府搜寻时恰好发现几张帝陵修筑的图纸,看起来是陈年旧物,许是能做证明。”
朝堂之上再起一番风波。
太子站出来:“现下当务之急应是调查清楚神鹿堤一案,至于二十多年前的事可暂置不论。”
梁北乾反驳:“太子是觉得天子威严可以随便折辱?”
太子一派温和:“私以为万事应以民为先,况且二十多年前的事岂是单凭朝堂上的只言片语就能妄下定论的?”
梁北乾:“我看皇兄是担心此事属实。”
太子与他对峙:“若此事属实,孤先斩程商英。”
这么多年来,太子逐渐看清这个兄弟的面目,在多次党派之争中昔日旧情也快要磨尽。
梁北乾挑眉:“如此甚好。”
但太子又向圣人求情:“还望陛下收回连坐九族之令,程家上下好几百口人,实在无辜。”
楚相跟着道:“请陛下收回成令。”
朝中亦有觉得不妥的官员出来附和:“请陛下收回成令!”
声浪一层高过一层,龙座之上的天子亦不想天下再起暴君流言,便顺着这台阶下了,“诸爱卿俱是有仁之臣,朕心甚慰,一人祸事一人担便是。”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众官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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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云不日便回了长安,还带回了从神鹿堤捞上来的有问题的石块,眼看就能为程工部证明清白,却听说程工部又多了一项“忤逆皇威”的罪名,一时忙乱。
楚辞云问父亲此事真假。
楚怀远忆起往事,说:“以前,我与程商英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只是我成了‘奸臣’之后,就不再往来了。”
“当年新帝修陵,商英年轻气盛,胡乱行事,他凭借精通堪舆之术担任修陵一事,我知他对新帝心怀怨怼,他这般积极便不对劲极了,便多留意了些。”
“果然发现他在帝陵选址上动了手脚,为此事我还与他争执了一番。之后他被我说服放弃了这个幼稚想法,他的图纸却不见了。”
他说到这与楚辞云相视一眼,楚辞云意会到:“康王?”
楚怀远点了点头,“这该成了他多年心病。一把刀时时悬在头上的感觉,任谁都不会好受。”
楚辞云点头。
他突然想明白了阿肆名字的来由,程叔没有骗他,那是期寄。
楚辞云:“那太子怎么看此事?”
楚怀远:“太子当众发言若此事属实,先斩程商英,你说呢。”
楚辞云心里一凉,“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楚怀远看着自家郎君,温和一笑,“你想救人,也要看程商英想不想活。”
“以他敢作敢当的倔驴脾性,恐怕早就等着这一天赴死了。”
楚辞云皱了皱眉,看向案桌后面坐着的父亲,借着灯亮能看清父亲容和俊逸的脸,岁月痕迹在他脸上不掩,却不失风骨,“父亲。”
楚怀远望向他。
郎君垂下头,拱手问道:“您不会难过吗?”
楚怀远弯眸笑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翻墙到程府抓鸟,把人家书房弄得鸡飞狗跳的事。程工部当时发好大火来着。”
那时楚辞云小不点模样,看程商英与自己阿父不对头,就偷偷捅了鸟窝往人家书房放,小孩子心思打打闹闹罢了。
楚怀远继续道:“不过后来你与那程四郎交好,就没再与程家对着干。”
他叹了口气,“世上万般事,哪能都顺心如意的?顾此失彼,人不能太贪心。”
“很多事情放在回忆里就好了。”
程商英对天子不敬,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