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有不停更换的电话号码出现在薛闵意的手机上,几小时一次,拉黑也没有用,对方似乎对沉默和逃避拒不接受,显然这是韩泽。
薛闵意在仔细回忆过往的经验。懵懂的青春期,她是别人口中“诈骗犯的女儿”,男生看她都是异样的目光:审视、小心、嫌弃、轻蔑……高中时代,她是拼命掩饰自己身份、绝不敢跟人交道的“胆小到溜边儿走的女同学”,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上了大学,她是争分夺秒、一心打工的“勤劳奋发、努力自立的穷家女”,别人对她的同情里,带了些轻视和距离感,不会有人跟她谈感情、论前程。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韩泽。唯一有男女经验的朋友只有何灵,可一件事可能会牵出一堆事,她没有习惯解释和袒露自己,所以也不大愿意去问去请教。最终她决定直奔结果,给韩泽发了一条微信:不行。别联系了。
然后继续拉黑。
韩泽愕然的提问没有发出去:连朋友都做不成吗?看着对话中被拒绝的红色感叹号,韩泽又为薛闵意的境遇哀叹了一会儿,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应对起追求者来,如此生涩警惕,如惊弓之鸟,好笑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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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闵意虽然不想跟何灵提及自己的事,却觉得必须要搞清楚她在干什么。她给何灵发了一条信息:看到你的仙境爱丽丝主题直播了,很棒!她得到了何灵一个字的回复:嗯。
嗯。只有一个嗯,以及,一个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句号,这是闺蜜的态度吗?薛闵意这会儿真的奇怪了,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自上次两人联系,一切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生出了这样的变化?薛闵意决定找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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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喝得有点多、脚步踉踉跄跄的何灵被梦梦扶着回的家,在门口掏了半天包,好容易找到钥匙,一拿出来就脱了手。何灵一边蹲在地上摸索,一边大着舌头叫梦梦,让她拿手机出来照照,钥匙到底掉哪儿了。哪知两人忙乱一番还没搞定,身边一个黑影一把捡起钥匙塞到了何灵的手上,两人惊得齐声尖叫。
“行了行了,是我。”薛闵意无奈至极,“楼道里灯又坏了不知道叫物业来修吗?”
梦梦的手机亮起,借着微光,三人才开门进了屋。
梦梦犹自平息惊吓:“天呐天呐闵意你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你知道吗……”
何灵顾不上理会谁,扑到沙发上趴着:“水水水,可把我给渴死了……”
薛闵意懒得多看她们,麻利地把所有灯都打开,又飞快给何灵接了一杯水,两人这才各安其事。
薛闵意问梦梦:“上哪儿了?她怎么就喝多了?”
梦梦终于把气喘平:“还不是为了直播。下次她想去直播拍卖行,人家不答应,这不,请吃饭请喝酒加上送礼物,还是谈不下来。”
闵意皱起了眉头:“就你们自己,没人介绍、没人牵个线,就生爆爆地去谈?”
梦梦还没开口,沙发上何灵先抢白:“不行吗?酒庄我就这么谈下来的,薛闵意你不要把人看扁了。”
看着醉醺醺一脸激愤的何灵,薛闵意没说什么,转头问梦梦:“她怎么了?”
梦梦已经溜到门口,回头嘿嘿一笑:“别问我,你们自己聊,我妈催我赶紧回家呢。”说罢她飞快出了门。
薛闵意拿走何灵手上的半杯水,把靠垫塞到她脖子下,闻到她满身的酒气,很是无语:“你不会觉得跟人喝个酒,就能心想事成吧。还不肯告诉我,跟我你逞什么强,我干什么得罪你了吗?何灵你在犯什么傻?”
闻言,何灵仰脸傻乎乎地笑了:“傻人有傻福、努力有回报,阿薛你就是个泄气鬼,我才不要理你,你就知道拖我的后腿。”
薛闵意不动声色,平平问:“怎么拖后腿了?”
何灵自顾自撅起嘴,那表情简直太不满意了:“哼,说我不配呗,人家瞧不上我,骗我,除了从我嘴里套话就没把我当回事。呵呵,套什么话,那当然是打听你、了解你的哦,我算什么呢,怎么可能让人费心思认识……”
薛闵意总算闹明白了:“你喜欢钟耘岐?”
何灵没说话,眼睛有些发直,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薛闵意,好半天也不动,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就在薛闵意耐心快要告罄时,何灵才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
“啊?”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反正,就见过那么一次,之后他再没有理过我,可我心里头一直就跟着了火似的,又烫又疼又跳脚。”
薛闵意无言以对,原来喜欢是这样的感觉啊,可是何灵怎么那么没眼光呢,钟耘岐他配被人喜欢吗?一个虚伪的骗子,怎么好意思欺骗无知少女的?
何灵看薛闵意刚张嘴,赶紧抢过话:“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不是好人,他是骗我的……这些话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薛闵意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