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怎么会将画舫上那般令女子不堪的事情说给旁人听。
对于这点,苏婉禾是放心的。
“臣女谢过殿下。”
苏婉禾见男人没有回应,还是朝着裴珣福了福身子,过了今日,他们便可以在各自的轨道上继续前行,苏婉禾对裴珣,心中是感激的。
她径直下了马车,外面的雨并未停,反而态势更大,路边有一从竹林被吹得歪歪斜斜,就连不远处的旌旗也因来不及收进去被雨水浸湿,如今稀稀落落的。苏婉禾撑着手看着天空,阴霾的雨雾好似在昭示着冬季即将到来。
她走了几步,雨水差点将她的衣裙浸湿,正在这时,不远处从马车边跑过来一位侍从,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了她。
是谁的意思,不言而喻。
马车泠泠的声音落在雨里,已经被掩盖,苏婉禾撑着伞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直至消失不见,她转过身,与之背道而驰。
这般天气,上书房并未因此而早早下学,给众皇子教习的崔太傅是个极其严厉的老头,学识渊博,奖罚分明,他出身桐城学派,底下的弟子成千上百,不少科举入仕,眼下朝堂上的官员,不少人也都曾受过他的教诲。
更有渊源的是,他和徐太傅出自同门。
苏婉禾回到府上,映月已经准备好沐浴的东西,替她脱了身上的襦裙:“娘子今日幸好有贵人送伞,否则定要完全淋湿了,这秋冬之交的风寒,最是难愈,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姜汤,等小公子回来一起喝,夜间发发汗便好了。”
映月把未染湿的小衣放在架子上,吩咐一旁的侍女拿去洗净,转身走过来的时候不慎碰到了放在角落里的雨伞。
那宝蓝色的伞面绘着如意纹,上面还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迹,一看便是出自男子笔下,且那伞柄下坠着龙纹玉佩,天下之人,又有几人能够用这般图案。
映月不知道那贵人是谁,但也不敢自作主张,看着浸在浴桶中已经闭上眼睛的苏婉禾,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娘子,这伞您看,是给您收着?”
苏婉禾睁眼,眸色一顿,好看的眉角有着丝丝缕缕的忧愁,不过转瞬即逝,她看向映月手中的伞,想到马车上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好在他已经放手了:“且先晾干,将来还要送还给它的主人。”
她抄书尚未完成,总还是需要碰面的,到时她再将伞一起还给他,这是最好不过的。
苏婉禾她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很多时候,旁人或许有很多种选择,她却不多。
臣妻与储君,终究需要保持距离,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男子做错事,等日后上了朝堂或上了战场立功,众人很快就会忘记。
到头来,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人。
女子却不能随意出格,否则便要跌下万丈深渊,即使用一百种功去抵一个过错,多年以后,市井还是会将那曾经的失足认定为女子的德行不正。
苏婉禾因今日的事到底心情舒然了些,等到苏恪回府,便吩咐人带他换了外衫,这事情一般都是苏婉禾派到苏恪身边的侍女做的,谁曾想,正在她拿起姜汤的时候,听到一声极为震惊的叫声。
似乎是从苏恪的房中传过来的,苏婉禾放下碗赶紧跟了过去,待到推开房门,看到眼前的一切,苏婉禾差点晕了过去。
那侍女用手捂着嘴,眼中噙着泪,苏恪缩在床头,手臂上、腰上、小腿处的伤痕却有些触目惊心,苏婉禾心中一痛,走过去差点软了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小小的身子,伤痕遍布,手臂和小腿上的淤青是新的,但等她掀开苏恪的里衣时,看到苏恪的胸膛和腰侧,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那些伤疤恐怕早就已经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