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擦伤淤青,荷月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五指印。
两人焦灼地看着小主人,一时束手无策。
坐在妆台前的少女表情哀婉,微乱的发髻,泛红的眼眶,小巧白净的脸上写满了软弱无助,哪怕是荆钗罗裙,仍旧难掩娇生惯养的清丽颜色。
陈婆子领着一众仆妇走到厢房门口,不客气道:“现下季家来请小娘子过门儿,夫人吩咐老奴伺候小娘子更衣,还请小娘子莫要再生是非,恐误了时辰。”
张氏神色激动,脱口道:“万万不可!”
她乞求地看着陈婆子,喉头发堵道:“陈妈妈,劳你费心通融通融,咱们小娘子虽不是主母亲生,却也是她的甥女。
“当初夫人病中把小娘子托付与她这个妹妹,盼着能得她照拂,如今却要把人送到季家那个火坑,不是要逼死人吗?”
陈婆子冷眼睇她,质问道:“小娘子私逃的时候又可曾考虑过夫人的难处,考虑过明家的处境?”
张氏被噎了噎,默默无语。
陈婆子瞥向明容,说道:“小娘子昨夜宿在外头,夫人怕损了你的名节,把这事压了下来。若是叫季家知道你私逃,定会责难,还请小娘子多多体谅夫人的良苦用心,毕竟方才荷月和张妈妈可是你好不容易才从夫人手里保下来的。”
这话像有奇效,一下子就把荷月和张氏震慑住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梳妆台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张了张嘴,沙哑道:“我想见阿父。”
陈婆子沉默。
少女哀哀地望向她,重复道:“我想见爹爹,想问一问他。”
陈婆子撒谎道:“郎君这会儿在府衙上值,不曾回来。”
一颗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却未落下,少女语调仍旧轻柔,“他的闺女就要过门离府了,难道不亲自送一送吗?”
陈婆子心中斟酌,不愿再生出事端,朝身侧的婢女做了个手势。
那婢女匆匆下去请。
没过多时明良英被请了过来,厢房里的闲杂人等全都毕恭毕敬退了下去。
望着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少女服了软,胆怯地跪到地上,红着眼眶道:“爹,女儿知错了,还请爹爹责罚。”
明良英见她狼狈,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还是忍耐下来,坐到椅子上,说道:“季家派人来请阿枝过门了。”
阿枝是明容的小名儿,乃生母大曹氏所取,盼着她长大后有枝可依。
听到他这般说,明容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望着他,含泪哽咽道:“爹就不能把女儿保下来吗,哪怕是送去尼姑庵修行,也比去季家有活路走啊……”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往下坠落,那哀哀娇怯的神情我见犹怜,不禁令明良英想起了已故的前妻大曹氏。
明容跟她生得极像。
白净的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眉眼弯弯,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伤心难过时泪眼婆娑,弱柳扶风的样子像极了大曹氏,惹人怜爱。
只是,在闺女与前程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明良英虽不忍她的落魄,还是硬着铁石心肠道:“阿枝天真了,季家的门楣,我们明家得罪不起。”
明容看着他的眼睛,咬唇不语。
明良英推脱责任道:“这桩亲事是你祖母做的主,当时你也答应了的,府里曾接过男方的聘礼,现在他们拿着婚书请你过门,爹也很无奈。”
温热的泪濡湿了脸颊,明容紧张地绞手帕,不甘心地问了一句,“若是阿娘还在,祖母还在,她们要护着我,爹可愿护我一回?”
这个问题明良英不愿意回答。
也不想回答。
面对跪在地上的长女,他似乎觉得这个院子让他喘不过气,逃也似地站起身,说道:“季家的人在前厅候着,阿枝莫要误了出府的时辰。”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容泪眼模糊地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她就知道有了后娘便有后爹。
四岁那年生母病故,临终前大曹氏为她操碎了心,怕后娘待她不好,这才费心从娘家庶出的妹妹里挑了一位做续弦。
之后明良英遵循大曹氏的遗愿娶了曹三娘。
结果很遗憾,明容的日子并没有太好过。
人都是自私的。
特别是小曹氏有了身孕后,对她这个甥女的态度便微妙起来。
那时明容还小,知道没有生母护佑,只怕在后宅里长大都艰难。所幸她是胎穿来的,虽然身子幼弱,心智却是成人的心智。
为了能得安稳,她绞尽脑汁在明老夫人跟前卖乖讨巧,终是博得老人家欢心,被要到扶风院照料,平安长大。
只是天意弄人,祖母为她这般操持,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外头的张氏见明良英离去,匆匆进屋来,她心疼地搀扶明容起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