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夜府再一次的归于平静,刺史大人许久都未再到夜老爷府上。夜幽儿整日与那自小为伴的丫鬟莺歌在一处嬉笑玩耍。且说那丫鬟,姓柳名莺,人都唤她莺歌,是个贪玩爱闹的人。自从她来到这夜府之中,夜幽儿才觉得这人世间尚有一丝温暖。犹记得初见时,娇小瘦弱的莺歌正被其他家仆欺辱,令她心生怜悯。恰巧那日,父亲正准备给她指派一名新的仆从,她便向父亲要了莺歌。莺歌初见她时,亦是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招致打骂。谁知,这小姐竟是无比宽厚,偶有错漏,不仅不打骂,反而还会帮着想法子,瞒过管事的婆子,帮她避免了一场场灾殃。二人年龄相仿,长此以往,便情同姐妹,私下早已无主仆之分。莺歌知道小姐在家中,不得父母疼爱,这许多年来,连个为她庆生的人都没有,心疼不已。便在她十岁那年生辰,央求父母为小姐做一场庆生宴席,并乔装将小姐偷偷带出了府中,为她庆生。那日虽是粗茶淡饭,但那碗长寿面却叫夜幽儿吃出了泪水,终身难忘~
自那以后,二人感情愈深,每年的生辰莺歌都会悄悄带她回家。在莺歌家中,她常常感到羡慕。莺歌的父母虽迫于无奈将她卖为家奴,但每每得空还是会来看望她,给她带一些家中的乞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她的父母,虽然近在眼前,但是却是月余也不得见一回;即使得见了,也是脸色晦暗,并无半分温存。她不明白为何她的父母要如此待她,而家中的所有人又对此事讳莫如深,她也就无从知道个中缘由了。莺歌深深的了解小姐的苦楚,每当小姐为此伤怀之时,每每想着法子来逗她开心,并时时宽慰道:“小姐的福气在后头呢,等小姐及笄之后,离开这里,也许就会幸福了~”夜幽儿虽知这只是安慰的话语,但还是不免对离开这里充满了期待。然而一转眼,夜幽儿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却仍尚未婚配,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可幸的是,她还有莺歌相伴,在这阴暗冰冷的府中,总算还有一抹亮色,但这一抹亮色也曾差一点儿失去。
那日,夜幽儿和莺歌照例在庭院之中玩耍,恰巧那混世魔王夜昂路过,他不知怎的竟停住了脚步,驻足观赏二人嬉闹。过了好一会,主仆二人才看到了他,夜幽儿赶忙过去鞠了个万福。谁料,那混世魔王竟对夜幽儿视而不见;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莺歌,喃喃自语道:“后院之中,竟有如此俏丽的女子!”随后,径直向莺歌走了过去,快到眼前之时,便伸出了手想要触摸莺歌的脸颊。莺歌看见这情景,本能的后退了几步,深深道了个万福道:“见过二公子~”。见夜昂这等痴像,夜幽儿心中暗道:“糟了,这二哥怕是起了色心了!”赶忙上前,挡在了莺歌和夜昂之间,再次道了个万福。夜昂见她将莺歌挡了个严实,心中甚是不悦,便十分不耐烦地拂袖离去。一路上面有愠色,一言不发。跟随的仆从见夜昂如此神色,便心生一计道:“那莺歌不过是一贱婢罢了,若是少爷看重,何不让姨娘代为求之?倘若姨娘开口,岂有不得之理?”夜昂听罢,瞬间喜不自胜。夜间便往母亲滕式之处,央告此事。那滕式只有这一子,自小便骄纵宠溺,便满口应承了下来。
翌日晚间,夜老爷到那滕式处歇息之时,滕式便温言软语对夜老爷提及此事。夜老爷素日里,便恶此子骄纵放任,不学无术;所幸未惹大祸,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房内已有多位妾室,竟还不知足,还要纳妾,连妹妹的仆从也要觊觎。加之近日公务繁忙,不甚烦闷,听闻此事,心中怒气翻腾,严声斥责道:“不肖子孙,不思进取,只知淫乐,难堪大用!”说罢,拂袖而去~滕式见此情景心惊胆寒,未敢多说一句,此事只得作罢。那夜昂眼见得纳妾无望,心中甚是烦闷,日日面带愁容。仆从见此情景,又心生一计道:“少爷,既然无法名正言顺的得到,何不调虎离山,来个霸王硬上弓?”夜昂听闻此言,顺间两眼放光道:“有何妙计?还不快快说来?”那仆从便凑到夜昂耳边如此如此的说将起来~
且说自那日,夜幽儿看出了夜昂的色心之后,生怕莺歌被强抢去做妾,一连数日都与莺歌形影不离。直到听闻夜老爷怒斥滕式之事,才略略放宽了心。想到自己在这府中人微言轻,想要守护一个人是如此的无计可施,便不自觉的哀伤起来。倘若不是夜老爷,对她还尚有几分怜悯之心,恐怕这次莺歌也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她想要离开这座府邸的心,便越发坚定了起来。只是这茫茫人世,她又几无立身之本,天大地大竟不知何处可去;恐怕除了婚配,便再无二法了吧。有时候,她真希望有个天降之人,可以救她脱离这苦海牢笼;可惜,求神拜佛终是无望。
眨眼数日又过,夜幽儿也渐渐地放下了警惕之心。一日从仆从那儿偶然得知,她的母亲卫式偶感风寒,身体抱恙,近日卧病在床。虽说母亲平日里对她关照极少,但她仍然想要去看望母亲并为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因为她记得小时生病之时,母亲也曾经照顾过她。母亲喜静,不见生人,她便不好带着莺歌一同前去。她想她只是去一瞬,倘若母亲无恙,她去去便回。想毕,她迅速的收拾了几样吃食,去往母亲居住的斋堂。到了以后,见母亲正合眼敲打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