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英愣了一下。
嫉妒？他会嫉妒？嫉妒什么？
亚当突然向前走了一步，跨上天台边缘，他扭头望着走来的篱年和亚瑟。
“英！”篱年扶起虚弱的林小英，眼眶微微泛红，抚摸着她发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枪声再次响起。
发生得太快，林小英还没看清楚，篱年就冲了过去挡在亚当身前，鲜血飞溅，篱年的肩膀中了一枪，倒了下去。
林小英顿时惊恐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雷欧冲过去想要扶住篱年，却被她用力推开了，还好亚瑟及时地抱住了她。
雷欧身体一震。
他的背脊变得僵硬起来，目光冰寒。
身上的血从肩膀上蔓延开来，篱年的白色大衣渐渐被染成了红色，亚瑟按住伤口，一股止不住的温热液体从他的手掌中流出。
篱年一把扯住亚瑟的领带，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寒意，冰冷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让他们开枪…刚才也是…你要做什么……”
亚瑟蓝眸幽暗，靠近篱年，在她耳边用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回答：“阿年，我没有让他们开枪，恐怕是有报酬更高的买家，买通了他们。”说完后，他小心地搂紧她，望着她的伤口，那双如海般的双眸闪过一丝深深的心疼。
篱年的面容笼罩着一层苍白的怒意，但是纵使知道亚瑟在撒谎，她也没有当场揭穿。
她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雷欧，那双血莲的眼瞳仿佛是透明的，又仿佛是恍惚无法捉摸的，他凝视着她，目光中闪过无数纷杂纠缠的情绪，无措、心痛、不忍……
下一秒，紧密的三声枪响。
亚当的肩部、喉咙和大腿各中一枪，直挺挺地往楼下坠去。
有很多时候，你会不知道你为什么去做一件事。比如说，林小英不知道为什么会企图伸手去抓亚当。
他的手很细，她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但终究还是力气太小了，抓不稳又向下脱手了几寸。
最后，林小英拉住了他的手。
幸好他的外形也就是个小孩子，不算重。可坚持不了太久。过几分钟估计她也该脱臼了。
有很多时候你会没有理由的在一念之间决定去做一件事。就像亚当这种“自杀”行为，他明明可以杀了林小英或者埃克斯，但他没有。
林小英从小到大都不是“白莲花”，却在明明知道他是凶手的情况下，拉住了他。
有时候人性远远比电视剧里那些直白的善恶分明复杂得多，根本就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善良，也没有一锤定音的狠毒。
很多时候，好和坏、善和恶，都只是看待事情的角度，不是定论。我们只是被多元的命运怂恿着、推搡着，去做一个二元的选择。
林小英拉住亚当的时候，他的喉咙已经被射穿了，说不了话。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
林小英听到了他的声音，不再是小男孩的声音，而是像小女孩一样甜甜的，在脑海里回响。
“放手吧，我死不了的，就当是睡了一觉。
亚当向门献祭了‘时间’，身上的伤永远都好不了，日复一日地疼痛。
之前让你看到的过去的故事，只是亚当的回忆。
我可以确定自己最初也是人类，后来被那帮变态科学家改造，制作成了伪神。”
“这栋楼下面已经围满了车，其中就有九大家族的尧氏，我能感觉到，她今天冒险到这里来，无非是等不及想得到我的能力。
讽刺吧，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在追求永生，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死亡。我一心想死，却偏偏活了下来。我遇到过怀揣无数目的的人，为了永生，为了战争，为了力量不顾一切地要得到我。人总是贪得无厌。”
“永生不是我自愿的，我没有选择。”
“善良于我根本没有意义，我放过你了，是不想让篱年憎恨我，这样我在醒来时，或许还能重新回到她的怀抱，那是我唯一感受过的温暖。”
“你也已经入局了，接下来你会经历很多……”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欲望，我们这些永生者就没有安宁之日。”
亚当又露出了他那个完美的，却模式化的微笑。只是这一次，他的微笑里似乎有点悲凉。
“我没杀死你妈妈。”
林小英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亚当的目光看向林小英身边，篱年来了，她不顾伤口的疼痛趴在边缘想要救他。
这样，就够了……
亚当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