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真言(2 / 3)

“原是这篇讲田制的文章,我竟两日都不曾发现,实是大意,多谢!”

贺君清不消多看就知是自己近期草草落笔的那篇抨击田地赋税制度的小文,本想着月内找机会再做删改,如今看着却是没有足够的功夫了。

孟飞鸾观察他接过此文的表情。

没什么波澜,道谢郑重,不过跟对待一筐子花生或是两根玉米棒子没什么区别。

而前两日夜中,飞鸾也细读过此文,并与记忆中内容对照一番。其实一眼便知,此文无论是语句还是立意都远没达到前世《新田赋》的水平,大部分观点青涩浅薄,框架倒是扎实,但比前世那篇更为分散,由此及彼,跳跃很快,像是一时灵感促成的手稿。

简而言之,此文尚且青涩,但足见行文者胸怀天下,视野开阔。

故而贺君清当年并非早知考题,而是早早忧帝王之忧,作国事所需之文章,单这一条就世间罕有。

转眼看贺君清也不讲究,就寻了一个竹篾坐在门口的磨刀石上边剥花生,没剥几个,他肚子倒先叫了。

“今早还没吃?”孟飞鸾闻声回道。

贺君清从前买卖不必早起,因此不知早间集市几时开摊:“姨娘出门得早,我想赶上早集,便宜些。自己踹了两个鸡蛋就出门了。”

这么一个自己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却日日想着如何叫全天下人吃饱肚子——孟飞鸾长于皇家,虽未女儿也跟着皇弟一道修习过帝王之术,更是明白此人要好生笼络利用。

是前世被孟宇恒捷足先登,前世失了接纳人才的先机。

“四喜,花生备得如何了?”

于淑春推门而出,一晃眼间好似见两人双手交握又很快松开,比肩而立,没半点嫌隙。

她露出微妙神色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温声责怪道,“四喜,怎么又支使人家干活?都讲了来便是客人,虽往后要在一处做营生——你那馒头送得如何?都送到手中了吗?可别落了谁,让人说我们不老实。”

“没有的事。”孟飞鸾已经明白了于淑春吃软不吃硬,一听她笑颜撒娇便不会再唠叨什么,“我哪里敢差使他呀,是君清哥哥人好,自己想着留下来帮忙。”

“都是好孩子。”于淑春将油津津的手在围裙上种种擦了两把,直接一手一个拎走了竹篾和篮子,招呼道,“我来吧。”

昨夜从四喜口中听了这档子事,她性格安稳,第一个念头便是拒绝。被秋姐儿劝了好些时候才点了头,但心里依旧不踏实,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爬起来拿秋姐送来的一小袋子花生操练,冷油入锅,油浸花生小火慢热起来。

火势多大?几时添火?加几位香料?炸至什么程度?

她练得热火朝天,满屋油香,尝了好几回,时而满意,时而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油小火大容易焦,油大火小又腻——可万一他们那些好赌的人就喜欢吃有油水的吃食呢?

于淑春本就是容易焦心踌躇却一肚子心事都憋着的人。对于此事她心里总觉得没个底,最怕耽误大家的这番功夫和真金白银。

“娘,不必焦心,您手艺大家都放心。照着往常做便好,有些损耗也是正常。”孟飞鸾夜里眠浅,也感到了春娘忧虑的心思,效仿秋姨亲近地搂上她的腰身,好言好语地安抚,“您做得都好吃——别人不买账,我们自己人也能吃个干净。”

*

斗虫场的汉子们照常躺得躺,愿意玩的站成一圈。

昨日最出名的两个斗胜将军开过了赛,今日休下场。

场内只剩下一些不算太出名的玩意儿,因此没有那么多出钱赌虫的人。而懒汉平时没营生,纵使不下注也没有赛瞧,也会三两聚在这里唠闲话。其中不少常来的会自备了酒水,跟老兄弟们边唠边喝点。

午后天气不错,几杯酒落肚再加上阳光叫人骨头松软,三分醉意就变成了七分。

伍德往茅草堆上一躺,嗓子里还有一口未咽下的酒水,头脑昏沉一片,口内被酒水沾染得又苦又涩。

他凭感觉往身侧那人边上滚了一圈,含糊道:“喂喂,叔宝……你,你兜里还有没有钱?我、我们再去整点?我家婆娘给的那点,我可都跟你一道花了!你月前跟我说的那笔大、大大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手啊我说……”

“嘘!嘘嘘嘘!”

林叔宝也醉得不轻,但一听见自己允诺下的一大笔银子,人又清醒了好几分,竟颤颤巍巍扶着土墙战了起来,一脚踢在地上懒成一坨的伍德身上,自己也被带了一个趔趄,张嘴骂道:“早知道不告诉你这个老瘟虫,坏事的玩意儿!青天白日的,怎么好拿出来讲呢?”

伍德觉得自己挨了一脚,也开始骂骂咧咧,只是酒意上嘴,舌头捋不直,蹦几个词便打一个酒嗝。

“花生要不叻?又香又脆的花生米,刚出锅叻!”

其实用不着张嘴吆喝,那勾得人涎水直流的咸香气味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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