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难怪生意做得不如人。
这衙役还算有点口德，没把话说得那么明。
刘斐这时已经听懂了，眼神里透出丝亮，像是这才豁然开朗。口中不停地喃喃：“敢情云锦的货源在万年街的织坊，可人家却没向我们宣传进货的方式，难不成是那崇雅绸缎庄捷足先登，早就把销售权买断了？一定是这样的。”
刘斐这边还在琢磨云锦出自何处。
再看薛蒙那头，脸颊左侧因为咬牙，沿着颌骨到大筋有根肌肉抽动，他的声音几乎压成一线，像是野兽进攻前那种嘶哑的威胁：
“万、年、街……”
那不正是云姒华分走的那座薛家产业吗？
能有这般魄力跟技术的人不做他选，薛蒙眼前浮现出云姒华的脸，露出个歹毒的笑意。
——谁卖云锦给崇雅，我让他死。
斜对角。
崇雅绸缎庄。
老冯掌柜乐得似乎每一根胡子都在抖，他那如枯柴般的手指，轻轻拂拭过新锦面的表层，竟是什么话都想不起来，全只剩下称赞的“好”字：“云娘子，云娘子这匹锦，真好看，真好看啊……老夫从业五十多年，从来没能见过有谁把这么多花纹平平展展地织进料子里！”
在冯掌柜跟云姒华之间，是马九与薛二娘子，俩人一左一右地展开锦面。
这锦缎地部是朱砂红色的，上头用金色丝线，铺陈了满地规矩纹样：方形、圆形、菱形、六角形、八角形，重重几何形状在锦面拼合交错，使得图案动感富于变化。
每个单位变化的几何框架里，再填以各种精工细作的小锦纹。主题几何纹的中心部分，织成大朵缠枝莲团花。
冯掌柜惊叹了半天，才稍微恢复平静，问云姒华道：“云娘子这种新品，如今可有名字？”
“天华锦。”云姒华道，取得是锦上添花之意，她示意马九跟薛二娘子把锦卷起来，“这不是前段时间您老告诉我，上一批锦是姑娘们买走做嫁衣的，我心说既然年底县里办喜事的人家多，给闺女添妆时还不得再买些被子褥子？这天华锦跟双色锦放在一处卖，手大的人家兴许就都买啦。”
好家伙，这还是相互拉动消费啊。
这就跟夜市里捞小金鱼的地方，也卖鱼食鱼缸同样的道理。
云姒华活学活用现代经营策略，而冯掌柜的在生意上也有几分心得，两人无需多言就能达成默会，这锦的卖法也就确定下来了。
“今年永安县里的姑娘出嫁一定是风风光光的……”薛二娘子感慨道。
“是啊，人都是会相互比的，你家小丫头买锦作嫁，我家若是不买，那不显得寒碜了些？”对于有消费能力的顾客而言，云姒华非常乐意把好东西推荐给他们，“再说这新王朝就要有新气象，礼仪之邦，冠冕堂皇，好料子大家看着精神，自己用着好看嘛……”
某种角度上来说云姒华是个颜控没跑了。
天华锦谈拢了继续供货，冯掌柜又提出补货双色库锦的需求，两种锦类云姒华都跟老冯掌柜的谈妥，期间外堂门店里嘈杂声就没断过。
云姒华回眸看了眼不绝的客流：“老掌柜的生意挺红火。”
再回过眼时，眼前又是个托盘，托盘里有七个小银锭子。按每个银锭子五两来说，这是三十五两钱。
云姒华：？？？？？
老冯掌柜：“崇雅这些天赚了钱，不仅是云锦，还卖出去许多其他料子。当初买织机分三期，老夫手头有了现银，将第二期织机钱还给云娘子，还有这五两的云锦提成钱。”
云姒华惊了，敢情她这是碰见有人居然要提前偿还蚂蚁花呗？？？
这是真有了钱啊，没钱谁敢这样造啊！
她眼睛注视着这三十五两的现银，想到她织坊那二十来口人每天的伙食，又想起学徒们大冬天打地铺有点太寒酸了，这回她得买点啥：打床板盖职工宿舍，割几十斤肉，还是买点护肤霜当员工福利……
云姒华揣着钱从崇雅出来。
后头是薛蒙跟着她，徐徐往万年街云锦织法缀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