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解释,下去跟秦家亡魂祈求原谅吧!”
叶尚书低声呜咽挣扎,但秦有思瘦弱的身体仿佛迸发出极大的力量,手下的垂暮老人根本无法动弹。
椅子里的人渐渐没了呼吸,春日的暖阳下,叶尚书痛苦的走了。
秦有思的手脚有些僵硬,她踉跄的退了两步。
她苦笑,这些恶人,至死都没有一丝悔恨。
看着随风飘荡的花白头发,她心中并没有手刃仇人的快感。
她冷静的将帕子放到叶尚书膝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院。
很快,老仆发现叶尚书驾鹤归西,立刻通报前后各院,花朝宴也戛然而止。
叶正伦收到消息赶回来时,人都快气晕了。
他反复叮嘱要用最好的药给老父亲续命,不得照顾有失,不然他就要丁忧三年!
如今是他仕途最关键的时候,他若离开朝政三年,谁知道后面能否顺利启用!
“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的?昨天父亲精神还好,今日说去就去了?”
顾氏知道事情严重,若每个妥善的解释,必然要被怪罪。
她拿着在叶尚书膝头发现的手帕,胆战心惊的说:“这是在父亲身上发现的,并不是我们家的东西……”
这方手帕是上好的绢丝织成,苍蓝色绣金色竹叶,是西昌侯府男子的用品!
叶正伦大为震惊,确认道:“哪里找到的?”
“就放在父亲膝头!”
叶正伦跌坐在椅子里。
这是西昌侯府故意为之!
顾氏着急的问道:“老爷,咱们可是哪里得罪了西昌侯?他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对太爷动手……”
叶家与西昌侯段家,虽未联手,但当年在秦家一事上,共同为圣上分忧,他以为两家有一定默契,会井水不犯河水,但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嚣张!
叶正伦思索半晌,咬牙切齿说:“近日我接手了一个案子,是西昌侯的一个旧部犯了重罪,证据确凿,不是我能袒护的。想来是这个事令西昌侯不满,竟对父亲动手,让我不得不回家丁忧!”
顾氏说:“那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去求宝亲王做主?”
叶正伦闷头坐了片刻,捶拳道:“不可!段家敢把帕子留下来,就是知道这个帕子当不了铁证,咱们告不倒西昌侯的!他这是在敲打我,若我明着对抗他,只怕还会有别的祸事!况且,父亲已死,不论如何,我也得丁忧三年。此事,我们只能忍下,只待日后有机会再报此杀父大仇!”
从叶家离开后,秦有思心情并不太好,既没有复仇的畅快,也没有解气的痛快。
她明明应该开心的,可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回到虞宅后,她推脱出门太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休息。
但没睡一会儿,虞欢就来敲门,说:“姑娘,白鹿台来人找你。”
秦有思眼皮动了动,该不会这么快就查到她头上了吧?
她为了躲开百里鸿渊的管束,都不惜翻出婚约搬了出来,百里鸿渊这个阴魂不散的,怎么还是盯着她?
来虞宅的是辛辰,他道:“督主请姑娘去青山巷一趟,若是不去,他只得亲自来虞宅找你了。”
约在青山巷,而不是白鹿台衙门,这让秦有思松了一口气。
青山巷里,百里鸿渊坐在茶台旁,看着香炉里袅袅青烟,若有所思。
辛辰办事很快,不过片刻就把人带了过来。
看着眼前精神不佳、虚弱无力的少女,百里鸿渊暗暗刺探道:“今天受累了?”
秦有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做客应酬当然累了,也不知那几盆花有什么好看的。”
百里鸿渊冷笑一下,说:“我当你是个聪明的,你不要用这一套来糊弄我。你今日刚去叶府,叶老尚书就死了,我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秦有思板着脸,说:“那我想先问大人一句,你这几年费尽心思四处找秦家后人,是为了救济,还是为了控制?秦家蒙冤,你不会不知,我既然得二姐十年喂血,自当该为枉死的亲人查明真相,为他们报仇!”
“报仇”二字一出,百里鸿渊的手便握紧了。
百里鸿渊轻轻的嗤笑:“你打算如何报仇?秦家的罪,是皇上亲自定下的,你要将经手之人全都杀了?”
秦有思只是冷冰冰道:“叛国案、毒杀皇嗣案、太医院渎职案,三案涉事之人,有一个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