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期末，叶问草的精神状态越糟糕。
不过这个时间段的状态她熟，因为差不多从小就是这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临到期末，明明她写作业的速度很快，作业量感觉还行，但就是很容易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崩溃。
叶问草对此的评价是：她真的打不了一点持久战。
差不多是小学四年级开始，也可能更早，每回到期末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就会很不正常，时间拉的越长状态越差。叶问草在初二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件事，但是意识到了也依然无能为力。
每次到期末都该崩溃的崩溃，该心累的心累，除了每天浑浑噩噩地等待放假，强撑着吊着的那一口气，实在没有心力做其他的事。
而这次，叠加带有变态的情景剧，叶问草的崩溃迎来了一个全新的巅峰。每天除了发疯就是在浑浑噩噩地写着作业写着“问心”，一边发着疯，一边还要听着文玖讲故事，人格分裂一般进行着社交与生活。
很难想象这种状态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还持续相当长的时间，几乎无时无刻。
疲惫，难以言喻的疲惫。
叶问草顶着寒风在操场上跟着大部队跑操，止不住地喘气，但是寒风又库库往嗓子里灌，情景剧也拼命在脑海里上演。
以前的叶问草会故意在跑操的时候想情景剧，为的就是让运动带来的疲惫和情景剧带来的伤害对冲，从而减少二者的伤害。
主打的就是一个以毒攻毒。
但是越接近期末，这个方法越不好使了。
寒冷、运动和情景剧完全击溃了叶问草期末前摇摇欲坠的心防。
该死的不知道哪个班的领跑越跑越快，所有人都在骂骂咧咧地往前冲，到第二圈的时候，叶问草已经神智混乱，完全听不清“1234”的背景音乐。
一千二百米跑完，队伍在跑出操场前一段路就全散了。
叶问草带着莫名的坚持，勉强跑出了跑道才停下。停下的第一秒就是用手掩住口鼻，试图呼吸点温暖的空气。
“唔——咳咳……”晕头转向的叶问草才走了两步，一个腿软就差点跪下。
“你还好吧？”文玖及时捞了她一把，眉眼带着担忧。
“哈——啊……天呐。”完全没有力气道歉，叶问草喘着粗气，大脑一片混乱地她略微有些无力地拍开文玖有力的手——因为她觉得大家都挺累的，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跑完还要扶她——勉强走出了场地，免得堵住后面人的路。
叶问草靠着一旁的排球场围网擦着自发流出来的眼泪，同时平复着心跳，试图将成为乱麻的神经整理清晰。
文玖看着叶问草打理着自己，没有吭声。
叶问草快速整理好自己，然后扯开脖子上浸了汗水的围巾，边走边和文玖吐槽今天跑操领跑的离谱。
文玖表示赞同，然后很快话题一歪，他讲起了早上没讲完的故事。
叶问草用调整气息掩饰着叹息，静静地听着文玖讲着故事。
情景剧悄然无声地在她脑海中上演。
叶问草有些不耐烦自己活跃的思维，但她又不能把脑子里幻想着情景剧的神经挖出来，所以只能强迫自己认真聆听文玖的故事。
可惜文玖讲的这个故事狗血的一批，又踩中了叶问草一堆的雷点，槽点之多，让叶问草一时都不知道从何吐槽。
认真聆听也成了一种酷刑。
进退维谷的叶问草走到班级后门时就和文玖道别了。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文玖从前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趴到位置上，班上的人有坐有站，吵吵闹闹的，但最大声的还是一群人隔空喊话，骂着今天领跑的人不干人事。每一个进门的人都要先骂一句今天跑操速度的离谱，很是热闹。
你一言我一语，这个朋友那个朋友的，很快大家就把罪魁祸首给扒了出来。最后有人说那人是他兄弟，已经被他们骂过了，大家笑骂了几句，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后几天都会上演，直到台上的校长看着一天比一天乱的跑操队伍，亲自下令所有人跑慢点，事态才得以得到遏制。
而此时的叶问草浑浑噩噩地趴在桌子上，差点昏过去。情景剧像做梦一样的浮现，又因为蔡媛媛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一下消失了。
叶问草揉了揉太阳穴，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给蔡媛媛让位。
大脑放空地盯着花里胡哨的黑板报看了一会，忽然意识到蔡媛媛已经进去、自己可以坐下的叶问草一下惊醒，拉开椅子就要坐下。
“小草，你还好吧？”蔡媛媛目露担忧地问道。
“啊？嗯，还好。”叶问草趴在桌子上恍恍惚惚地回应道。
对叶问草来说，“还好”这个词就跟有人问你“how are you”，然后你不管自己死活都会下意识地说出“I’m fine, thank you”一样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