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的周末结束,新的一周的第一天,叶问草就发现了一件令她苦恼的事。
她把饭卡忘在家里了。
晴天霹雳。
所有人都冲去食堂的风暴中,只有叶问草因为自己的愚蠢被迫困在原地。
没有饭卡,意味着她根本没法去食堂吃饭。
疫情过后,学校小卖部被整改,方便面零食什么的全都不卖了,除了一些面包饮料和学习生活用品,只有一些偷偷卖的小零食,吃一顿两顿还行,吃一个星期……
叶问草掏了掏书包,扒开钱包一数,只有五十块钱不到,不过省着点花的话,一个星期应该也能活。
不过,其实也不一定非得这么凄惨。
叶问草突然想起来了她从未问津过的补卡点,没记错的话,补办饭卡应该是十块钱。
叶问草起身,准备去补办饭卡。
可是,似乎补卡点周一不开门?
叶问草想了想,又从书包里把钱包摸了出来。
轻盈的钱包压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叶问草一下又犹豫了。
十块钱。
自从确定了一百万的目标,为了避免欠爸妈的越来越多,她给自己每天的花销都定下了份额,只允许少花,不允许超出,不然第二天禁止吃饭。其中午餐的份额就是十块。
如果补办了饭卡,似乎今天的午饭也没有吃的必要了,不然金额就超了。而且她今早就是在小卖部买的面包,中午本来不想再吃面包了。可是这个补卡费本来不应该花的,都是因为她的愚蠢才导致了这一额外花销的产生,那么这个十块就不应该算到日常花销的份额里,应该算智商税么……
叶问草的睫毛轻颤,眼睑越来越低垂。
混乱的思绪逐渐在叶问草的脑海里拧成麻花,左脚脚跟几次离地又几次落下。
最终,叶问草沉默地坐到了椅子上。
而凌乱的思绪最终也变得清晰,发布了明确的定论——
连饭卡都能忘带的废物不配吃饭,饿死活该!
废物。
叶问草冷酷地给自己下了定义,开始写起了作业。
废物是不配花爸爸妈妈辛苦挣的钱的,所以补办饭卡什么的就别想了,这周就老老实实啃面包吧。谁让你忘带饭卡呢?脑子不好活该!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就不会再犯了。
而作为本次忘带饭卡的惩罚,今天禁止吃任何东西。
教室里除叶问草外空无一人,楼道也空无一人。
叶问草就这样沉默地、孤独地写着作业,胃灼烧性地疼着。
生理盐水不自觉地泛出,止不住的委屈和难受源源不断地侵蚀叶问草的心脏,而叶问草却只能向自己吐出最恶毒的言语,试图以毒攻毒。
心上被剜了一口,疼痛异常怎么办?
叶问草的回答是,把心脏捅穿就不会疼了。
一如往常,以毒攻毒成功奏效。
叶问草写着作业,几乎要忘记了饥饿。
文玖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教室的。
之前我们说过,文玖的位置在第一列第三排,而叶问草的位置在第二列第一排,正对前门的位置。故而文玖慢悠悠地从前门进来时,刚好和听见声音下意识抬头的叶问草对上了眼神。
文玖原本轻松的脚步顿住,“咔哒”一声站定在门口。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教学楼里相当刺耳。
文玖这么大的反应,让原本想立刻低头的叶问草有些尴尬,这一尴尬,就定在那,卡在了抬头的位置。
两人面面相觑,像是定格成了一副画。
“咳。”
最终,还是叶问草假咳一声,先行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刚绝交的时候,她和文玖还是属于互不搭理的状态,彼此相看两厌。而现在,她已经完全把文玖当成不认识的【陌生人】了,文玖大抵也是如此。
大家热情上来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一起唠唠嗑——但那都是附近一群人都在聊天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场景,私下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交谈。
因此,叶问草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尬得脚扣地,叶问草咬唇质疑着自己干嘛不去小卖部。
你看你待这活该吧,对视就对视了,结果不仅没能第一时间低头,还卡那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发生这么尴尬的一件事……啧,果然废物就是废物,趁早死了算了。
生活不易,叶问草叹气。叶问草看了眼题目,又看了眼课本,然后在题号前写下字母C,同时将自己对自己的辱骂照单全收。
而文玖经这咳嗽声一提醒,才如梦初醒般有了生气。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过了。
像这样,一片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这次绝交后的第一次。
文玖很想叶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