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种原因,太子一改旧制,不再居住于东宫,而是搬于距离皇宫城较远的城外。
虽说环境清幽适宜静养,可这一来一回少说也需半个时辰,况且对于李贤昀这种特殊身份,出入宫中未免有些麻烦。
何况卫芸今日刚和太子闹了不愉快,出府时暮色将至,经历一路坎坷,抵达皇宫城内时夜幕已然降临。
庆幸皇后生辰设在夜晚,不然卫芸可真不想来。
踏下马车瞬间,一束火花直冲云霄,伴着一声声欢呼,五彩斑斓的流光四散开来,犹如一张巨型的网,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火树银花之中。
即使转瞬即逝,也美得不可方物。
“好漂亮。”望着天边的流光溢彩,卫芸不禁感慨。
“这是皇上特地命工匠打造的八尺玉,”前来接应的太监介绍说,“太子妃,我们快走吧,宴会快开始了。”
卫芸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对太监欠身施礼道:“烦请公公带路。”
这次夜宴邀请宾客超百家,各色灯火连成几股游龙,金龙游弋皇宫城,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经久不息的明亮,实在是热闹非凡。
穿过攘攘人流,卫芸在公公的带领下来到凤鸾殿外。
望着殿外人烟稀少,卫芸纳闷:“夜宴在这里?”
“原是在正德殿的。”公公解释道,“只是皇后娘娘不喜喧嚣,因此真正能参加夜宴的宾客也只有您和其他几位女眷罢了。”
好家伙,你跟我玩宴中宴呢?
卫芸向阿绿投出一个眼神,阿绿会意,不知从哪摸出来一点碎银,趁着夜色正深,悄悄塞进公公手里。
“小小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太子妃抬举了,这是咱家分内之事。”公公不动声色地将袖口向下拽了几分,声音低了几度,“前几日太子出言顶撞皇后,现在皇后娘娘对太子爷意见很大,还请太子妃谨言慎行。”
好你个李贤昀,找借口不出席就是为了推我出来挡刀?
卫芸思索一番,施礼道:“多谢公公告知。”
一切正如公公告知的那样进行。
一进门,伴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的恶意险些闪了卫芸的腰。
在座女眷无一不是花枝招展,虽说都是些生面孔,可她们眼中的刀光剑影却如出一辙。
卫芸上前几步,还未来得及开口,坐于主位的皇后先打断了她的行礼。
“原来太子还是有些孝道在的,本宫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呃,皇后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开门见山吗?
“皇后娘娘说笑了,近日太子身体抱恙,脾气自然差些。”卫芸不卑不亢地回答,“可再怎么说太子也是您皇后娘娘的儿臣,怎会因小孩子气而拿生辰大事和您赌气呢?”
说着,卫芸叩首:“如若夫君对您有所冒犯,儿媳在这里向您请罪,还请皇——母后宽恕。”
寂静片刻,皇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说道:“起来吧,本宫没他那么小的气量。”
卫芸松了口气,起身瞬间,忽的眼前黑了一下,一帧画面快速闪过脑海:刀光,火影,以及伏在地上痛哭的女子。
卫芸回神,宴会依旧热闹。
错觉吗?
“还愣在哪干嘛,”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皇后眉头轻蹙,“等着本宫请你入座吗?”
卫芸应了一声,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在靠门的位置。
面对面前精致的菜肴,卫芸不由得联想到刚刚的画面,心神不宁,食欲全无。
应该是错觉吧。
可是,那个片段过于真实,倒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说起太子妃,我想起个趣事。”一个声音尖细的女眷说道,“昨日清晨我随夫君拜访太子,不知何故,却见太子和太子妃从两个房间出来,这……”
她故意拉长音,意味不言而喻。
卫芸抬起头,众人目光灼灼,皆是看好戏的姿态。
唯独皇后,端着酒杯,托着腮,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那位女眷说的事,卫芸倒是有些印象。
毕竟大清早就去别人家做客,不遭人记恨是很难的。
不过那时卫芸只是被他们的交谈吵醒,出来看了一眼,顺道看看太子活得怎么样,倒真是没记住那客人长什么样子。
卫芸讪笑,半真半假地说:“太子不愿把病气传染给我,所以分房睡。”
“那太子可真是体贴呢。”
“看来传言也不完全属实。”
众女眷七嘴八舌,在这三言两语中,卫芸意外听到些讽刺的意味。
卫芸左思右想,也想不通这件破事有什么值得八卦的。
然而,当视线和皇后的视线交汇之际,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
所以他们的关系,远比李贤昀所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