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来人,卫芸面无表情地抿了口清茶,算是压惊。
一旁的李朝昱面不改色,对着来人行了揖礼。
见二人波澜不惊,卫瑶自觉失了态,欠身道歉:“见过昱王。”
李朝昱颔首,却不理她,只自顾自得对卫芸道:“臣弟还有事,不多打扰皇嫂了,若是皇嫂改变主意,派人传唤臣弟便是。”
“不送。”
卫芸言简意赅地抛下两个字,转而对还在蒙圈的卫瑶招了招手,“妹妹可是来寻我的?快来坐。”
卫瑶听出她话中有话,心中自是万般不愿,也不得不走上前,违心地坐在了卫芸的旁边。
“妹妹寻我有什么事吗?”卫芸说着,将一杯茶推到了卫瑶面前。
“恰好路过,听闻姐夫身体状况不佳,便前来问候姐姐。”卫瑶似乎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接过了这杯茶。
这姑娘如此诚恳,卫芸面上自是不好说些什么。
说多了,显得卫芸斤斤计较,心眼小容不下别人;说少了,又使得外人觉得卫芸不重视太子,定会说太子夫妻不和,算来算去,账本最后还是落到卫芸的头上。
卫芸叹息:“你倒是一片好心,只怨太子爷行事冲动,闹得相国府鸡飞狗跳,没个消停。”
“姐姐莫要怨天尤人,说来还是爹爹救驾不力,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别说守卫,就连阿衡也没反应过来呢。”
捕捉到她话语间的亲昵,尤其是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卫芸没想起来从哪里听过,诧异道:“阿衡?”
“啊抱歉,忘记姐姐和阿衡两情相悦,这称呼原是姐姐用的,”丝绢掩唇,卫瑶眼角微弯,“是妹妹忘记了。”
卫芸好似知晓为何杜将军如此畏惧太子爷了,敢情她和杜将军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关系。
也难怪那个杜将军出面维护她。
原主啊原主,你到底还有多少桃花债。
卫芸思忖着,不留神便游离了天外,完全没注意到卫瑶眼中涌动的情绪。
倘若卫芸可以瞧见,便能一眼知晓,那种情绪,名为“嫉妒”。
可惜神游的卫芸看不见。
卫芸仅是云淡风轻地说:“一个称谓罢了,妹妹喜欢便拿去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卫芸一句话,反倒把卫瑶说得如鲠在喉,满腹的炫耀瞬间化为无滋无味的生水。
卫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倒是忘了,阿姊从小便谦让我,妹妹想要的,阿姊都会给,是妹妹太不懂事了。”
卫芸无动于衷。
正逢茶水见底,便自己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
“阿姊?”
“在听,你继续说。”
还好有茶水提神,不然卫芸很难保证不被卫瑶的演技催眠而睡过去。
话说这位妹妹天天上演姐妹情深,不觉得自己演技差吗?
“想必是妹妹话多了些,惹得阿姊厌烦了。”卫瑶站起身,期期艾艾地对卫芸施礼,“其实妹妹前来,是为了那日冒犯道歉的。只是许久未见阿姊,一时没控制住……”
听着她不着边际的辩解,卫芸左耳进右耳出,无神的目光落在茶水上,心思已经飘回了太子府。
相国府这群人表里不一,说得做的截然相反,让人完全摸不清门路。
卫芸多多少少也能感知到,这群人打心眼里就把她当成外人。
太子虽行事暴戾不受人待见,可东宫的头衔毕竟在人们面前挂着,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卫芸便不一样了,她只是个“太子妃”。
即使搞不懂原主在这个原生家庭的遭遇,卫芸作为这具身体的现任,或多或少承担了原主曾经经历过的白眼与漠视。
加上每晚的“预知梦”一个个印证,稍微动动脑子,卫芸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恐怕“预知梦”和原主的身世脱不开干系。
亦或者,原主想要告诉她什么。
原主想告诉她什么呢?又一定要通过梦境来讲述吗?
思绪戛然而止。
卫芸抬手打断了卫瑶的喋喋不休,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卫瑶来不及制止,卫芸便已脚底抹油,马不停蹄地逃离了现场。
“竹英,我给你的发簪呢?”
竹英小跑着,勉强跟上了卫芸的步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婢已经收在您的妆匣里——您慢点,小心脚下。”
当卫芸一路生风地赶回了卧房,直奔那盒没什么东西的妆匣。
还好,还在。
卫芸拿起那沉甸甸的步摇,取过丝绢,小心拭去簪上的灰尘,直到发簪在光下渗出些许银芒,才住了手。
“好像没反应。”卫芸嘟哝着,攥着步摇上下左右瞧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