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策马离开,不多时便没了声息。
“早知道就多带几根箭了,”七拐八绕,卫芸确定把那些人甩开后,忍不住骂道,“要不是那些人拦着,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身后人没有动静,卫芸顿感不妙,反手将李贤昀的手搂在自己的腰上,随后一抽马绳,让马跑得更快些。
“李贤昀,你他妈要是敢死我身上,我日后必坐你皇位,以你的名义刨你祖坟,把你李家的骨灰全洒海里喂鱼,让你李贤昀的名字在史书里遗臭万年!”
卫芸一边骂,一边向后扶着李贤昀的身子,防止他摔下马去造成二次伤害。
骂了半路,她也骂累了,不由得感慨自己时乖运蹇,喝口凉水都得被呛死,倒了八辈子霉重生在帝王家,掺和了这些本不该经由自己的倒霉事。
要说卫芸为何会在雨天出现在这倒霉地方,时间还要倒回两个时辰前。
那天洪宁闯门,一句话没说就把卫芸从军师那里带回了家。
经前几遭,卫芸早已对这个洪宁的印象改观,尤其屡次逃避卫芸所问时,卫芸更是对他大失所望,与洪宁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你去军师那里做什么?还拿剑指着他?”洪宁见她装傻,气不打一处来,“卫芸!我在问你话!”
卫芸道:“回来时说过很多次了,我看不惯他而已。再者说,我下手比他们有分寸多了,出不了事。”
“真出了事你担得起吗?”洪宁拍着桌子,桌案上的茶杯哆嗦了两下,吐出些茶水,“方北军上下全指望着军师出谋划策,你动了他,就是和全军宣战。”
这点卫芸还真没想到。
卫芸摸了摸鼻尖,总觉哪里怪怪的,不过洪宁早已说的她心烦意乱,卫芸无心细究,只想早点回去睡觉。
“军师没了我顶上,”卫芸早已不耐烦了,决然道,“我也读过四书五经,也曾研习过兵书,操习兵戈不逊色于男子,我究竟何处比不得那些人?我只是没有机会上战场,不是不能上战场!”
一向温顺听话的妹妹竟能说出“可比男子”的豪言壮语,洪宁一时惊愕,说不出话来。
卫芸冷冷地看着他,接着说道:“你不就是好奇我为何持刀与军师夜会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讨厌李术在宴席上说的那些话!”
“因自己的一时之过就怪罪女子红颜祸水,自己成就功名却从不提及糟糠之妻,难道这就是你们眼中的伦理纲常吗?或军师所言,成也女子败也女子,兄长也认为此言在理吗?什么时候女子也成了你们男子成功与否的标尺了?”
洪宁哪能想到卫芸能说出这些话,难免头疼,闷声道:“阿芸,外面局势不稳,天下不太平,我是为你着想。再者说上战场是我们男子该干的事,女子本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哪有像你这样天天舞刀弄棒的,说出去违背纲常,外人该戳咱们脊梁骨了。”
卫芸咬了下舌尖,道:“无论是在家相夫教子,还是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亦或是披甲上阵杀敌,那都是女子选择的权力,与你们男子何干?说闲话戳脊梁骨是他人的道德问题,不是我选择未来的障碍。我足够强大,阎王尚且退避三舍,别人又能奈我何?”
话落,卫芸望向洪宁,轻言道:“兄长,有些话有些事,您做的越界了。”
洪宁别过脸,直到卫芸告辞离开,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有些掏心窝的话,既然别人听不进去,就别再自找不痛快了。
卫芸独自再房间呆了一天,自己把自己疏导开了。很快收拾好了包袱,特意找刘显辞行,打算回义和寨。
“云娘子,真的不与我们同行吗?”临走前,刘显前来城门送别。
卫芸道:“能帮到您的地方我已经尽力帮扶了,我留在此处也没什么必要了。况且我的两位哥哥还在山寨中养伤,我还要回去为他们医治,实在不便久留。”
“军师已与我讲过那晚的事了,我虽留不住你,但是我还是想说。”刘显朝身后看了眼,确认无人后,犹豫着说道,“方北军训练有素,军中有多名前朝大将帮扶,军师也称得上称职,天时地利人和,我不认为我会失败。”
听到最后一句话,卫芸眉心一跳,面上仍带着笑意,静待他的下文。
刘显吞了吞口水,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是真的欣赏娘子您的风度与才华,如若我军能成功攻下邶封,你可否受官加爵,留在……我身边辅佐我。”
真是个纯情的孩子。
卫芸无奈笑笑,道:“李军师等一众良才辅佐您的时候,鄙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游山玩水呢。”
“云娘子……”
卫芸指了指头顶沉闷的苍穹,道:“将军,该变天了,云需尽快上路了。”
“也罢,来日方长。”后退一步,刘显恭敬施礼,“显,祝历心先生一路顺风,我们有缘再会。”
一路顺不顺风不知道,反正顺回来一个老相好。